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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慎摸了摸昏沉的腦袋, 緩緩坐起身在書房走動了幾步,她身上還穿著昨夜還未換去的夜行衣。墨竹恰時上前敲門,將林思慎要換的衣物帶來了。

正當林思慎在屏風後換衣的時候,墨竹替她將雲榻上的錦被鋪齊整,而後疑惑的問道:“公子今日怎麼這般不謹慎?”

林思慎垂眸理了理衣領, 自屏風後走出, 她心有憂思, 凝眸看著墨竹蹙眉問道:“墨竹,昨夜在院中你可發現了異樣?”

墨竹細細一想:“昨夜奴婢起夜時, 瞧見郡主屋內亮著燭火。”

林思慎眸光一亮, 她本猜測孟雁歌手下留情並未對她動手, 且將她送了回來。可細細一想卻應當不會如此,就連孟雁歌沒殺她, 也不會如此妥當的還將她送回了將軍府, 將她送回來的恐怕是另有其人。

她心中正猜測著是不是沈頃婠派人將她救了出來,便隨口問墨竹昨夜可發現了什麼,既然大半夜沈頃婠屋內還亮著燭火, 想來就是還未睡下。

若將她送回將軍府的人是沈頃婠, 那她還能放心些, 她最怕的就是將她送回府的人,既不是孟雁歌也不是沈頃婠。

林思慎聞言急忙追問道:“那你可記得是何時辰?”

墨竹又細想了一陣, 篤定道:“應當是醜時。”

“這麼算來,時辰差不多。”林思慎定了定心神,打算直接去找沈頃婠求證, 便又問道:“郡主可起身了。”

墨竹點了點頭道:“起了,奴婢剛剛見著蘭青和綠蔭入內服侍郡主洗漱。”

“我去找郡主。”

林思慎漱了口又隨意捧著水洗了把臉,快步走出了書房徑直往對麵的屋子走去。

屋內半敞開著,林思慎急匆匆的推開門,踏過門檻喚了聲:“郡主。”

沈頃婠正坐在梳妝台前,三千青絲披散在腦後,綠蔭站在她身後替她梳發,蘭青則是捧著放著幾隻簪子的木盒站在一旁。

林思慎急躁入屋後,沈頃婠冷冷淡淡的透過麵前銅鏡的折射看了她一眼,並未言語。

蘭青眉頭緊蹙的回身看了她一眼,不滿的嘟囔道:“郡主正在梳妝呢,郡馬爺怎麼這般莽撞,門也不知敲一下。”

林思慎怔怔的看著沈頃婠的背影,一向喜白的沈頃婠,今日竟是穿了一身淺藍色的衣裙,層層疊疊的裙角上金絲繡著繁複精細的紋絡,而剛剛束起的發髻間,插著一支漂亮的金步搖,簪首上垂著的流蘇輕輕搖晃著,矜貴而高雅。

林思慎輕咳一聲退出了門外,垂首請罪道:“思慎無禮,還請郡主見諒。”

沈頃婠偏頭看著蘭青手中的木盒,白皙的玉手執起一隻白玉簪,神情波瀾不驚的啟唇道:“無礙,你進來吧。”

林思慎應聲入內,走到沈頃婠身後幾步遠,她並未開口隻是垂眸細想了一會,今日是什麼大日子沈頃婠竟會這般精細的打扮。

沈頃婠並未開口,一旁的蘭青便及時解釋道:“今日是陳太妃的生辰,陛下在宮內設宴替太妃慶生,請的都是些皇親國戚。往年郡馬爺不用去,不過今日郡馬爺可得隨郡主去參宴。”

蘭青這般解釋,林思慎便想起來了,陳太妃是先帝較為寵愛的一位妃嬪,膝下並無子嗣,不過陛下幼時陳太妃曾照顧過他幾年,因此兩人關係還算是親厚。

陳太妃喜靜,每年生辰宴陛下都隻是請了些皇親國戚參宴,所以倒也算的上是皇家家宴。

往年就連林將軍都不曾參宴,林思慎自然從未去過。可今時不同往日,林思慎和沈頃婠成了婚,是九王爺的女婿,也就算得上的皇親國戚,有資格隨沈頃婠一同參宴。

林思慎輕歎一聲道:“我倒把這事忘了。”

蘭青輕笑了一聲,伸手往一旁的屏風一指,示意道:“郡馬爺不必擔心,郡主早已備好了禮,還替郡馬爺挑了一身衣袍,郡馬爺先將衣裳換上,到了時辰郡馬隨郡主一同入宮就是了。”

沈頃婠早已將一切都準備好了,林思慎隻需跟著她去赴宴就夠了。

林思慎搖了搖頭,無奈道:“郡主準備的這般周到,倒是讓思慎覺著慚愧了。”

話音剛落,沈頃婠便束好了發髻,她緩緩起身回頭看了林思慎一眼,林思慎正巧此時抬眸,兩人四目相對間,林思慎怔住了,胸腔內心臟猛的一跳。

今日的沈頃婠的梳妝打扮比起以往更為雍容華貴,淡藍色的衣裙長及曳地,盈盈一握的腰肢以雲帶輕束,一頭青絲梳成華髻,青黛柳眉朱唇皓齒,就算她氣質清冷孤傲,卻也難掩那一絲天成魅意。清冷和魅意完美的糅合,如同初染了煙火氣的謫仙。

她輕移蓮步向林思慎緩步走來,發髻間的金步搖垂下的流蘇隨之輕晃,所謂搖曳生姿顧盼生輝,大抵就是如此了。

林思慎看著眼前沈頃婠,一時之間眼中所有的一切都黯然失色,唯有沈頃婠這一抹驚豔的亮色,美的讓她眼中再容不下彆的事物。

正當林思慎驚豔之際,沈頃婠突然唇角微揚,似笑非笑的頓下步子不遠不近的看著呆愣的林思慎。

蘭青和綠蔭見林思慎那怔住的模樣,忍不住捂唇輕笑出聲,相視一眼後,異口同聲的調侃道:“郡馬爺怕不是看傻眼了吧。”

林思慎回過神,看著沈頃婠麵上那一絲戲謔笑意,眼神飄忽的輕咳一聲,歎道:“郡主真可謂是國色天香傾國傾城。”

沈頃婠眉尖一挑,眸中閃過一道暗光,她啟唇淡淡道:“林公子謬讚了。”

蘭青笑著上前一步,恭敬道:“奴婢還是先服侍郡馬爺換上衣裳吧。”

林思慎擺擺手拒絕了:“不必了,我自個換上就好了,不必勞煩蘭青姑娘。”

而後對著沈頃婠輕輕一笑示意,緩步走入了屏風內,果然見著了擺放著檀木架上的一件淡藍色長袍,看上去同沈頃婠身上的那一件衣裙出自同一人手筆,不僅衣料做工相同,就連衣襟處的雲紋都是一模一樣的。

林思慎不作他想,褪去了身上的外衣。

屏風外蘭青和綠蔭在沈頃婠的示意下,退出了屋內,小心翼翼的關上了門,餘下林思慎和沈頃婠兩人獨處一室。

才披上華服的林思慎便察覺到了身後那細微的腳步聲,她抓著襟帶的手微微一緊,回身看著依在屏風旁的沈頃婠,輕笑了一聲問道:“郡主這是?”

沈頃婠眉尖一挑,施施然問道:“林公子可需幫手?”

林思慎攏了攏衣襟,垂眸係著繁複的襟帶,搖了搖頭道:“應當不用。”

自小林思慎身旁就隻有墨竹服侍,她從不會把墨竹當下人一般使喚,事事都親力親為,這等小事自然不會麻煩旁人,不過一小會她便講衣裳穿戴的整整齊齊。

理了理袖角後,林思慎抬眸看著還站在一旁的沈頃婠,抿了抿唇輕聲問道:“昨夜將我帶回府的人,可是郡主?”

沈頃婠不疑有他,淡淡的點了點頭道:“不錯。”

林思慎委婉的問道:“你為何會出現在那?”

沈頃婠言簡意賅的解釋道:“昨夜我要見的一人,正巧在附近。”

林思慎並未有懷疑沈頃婠在跟蹤自己,就算是派人跟蹤沈頃婠也不必自己親力親為,她笑了笑,無奈的攤手道:“幸虧郡主撞上了,若不是郡主在,我恐怕已經魂歸西天了。”

沈頃婠聞言輕輕搖了搖頭,她若有所思的看著林思慎,啟唇道:“那倒不會,那異族女子似乎猶豫了,就算我不出現,她恐怕也有心放過你。”

想起昨日脖頸上那一道冰冷的刺痛感,林思慎下意識的抬手摸向了脖頸,她有些無奈的歎道:“我倒沒想過她真會對我下殺手。”

沈頃婠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我倒覺得她對你足夠手下留情,若換做是我,我恐怕會直接殺了你。你是將軍府的人,而異族人想要對付的是太子。明麵上來看,隻要你死將軍府便會大亂,林將軍無心顧及太子,太子也就少了一個左膀右臂。”

林思慎眸子一斂,沈頃婠的話好似提醒了她,她輕聲道:“或許孟雁歌是受命殺我。”

沈頃婠眼神複雜的看著林思慎:“本是受命殺你卻替你說情送信,知曉你的下屬殺了族人,最後下手時還是留情了。所以我才說,孟姑娘對你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

林思慎深吸一口氣,她看了沈頃婠半晌,突然開口問道:“昨夜郡主要見的人,可是異族人?”

沈頃婠並未否認,反倒是點了點頭承認了:“不錯,我見的人便是異族人的族長,也就是你口中的長老。”

林思慎搖了搖頭,心中暗暗一歎,自嘲道:“我不僅晚了郡主一步,還險些丟了性命。”

見林思慎眸光黯淡了一些,沈頃婠緩步走到她跟前,將她放在一旁木案上的玉佩取了下來,素白的玉手拂過林思慎腰間,替她將玉佩扣在腰間,柔聲道:“從孟姑娘身上下手,的確是個不錯的突破口,可你太過急躁了,你應當再耐心等一些時日,至少該等到你派去南疆的人先回來。”

林思慎身子一僵,她垂眸看著腰間墜著的玉佩,神情複雜道:“郡主果然是神機妙算。”

沈頃婠搖了搖頭:“在你眼中的神機妙算,不過是我早已部署多年所得的成效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