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085(1 / 2)

林思慎陰沉著一張臉回到了營帳, 也不管正在替她整理著床鋪的墨竹,一屁股就坐在了桌前生起了悶氣。

墨竹停下了手中的活,走到她身旁,打量著她的臉色:“公子這是怎麼了,是不是那些人又合起夥來排擠公子?”

被那些人排擠林思慎早就習慣了, 處罰她也欣然接受, 可她最氣的不是這些, 而是沈頃婠那個女人。

明明沈頃婠她明媒正娶的夫人,她在前線打仗浴血奮戰, 一年來沈頃婠沒給她寫上一封信慰問就算了, 竟然卻給聞行任寫了。

這叫她如何不氣。

林思慎本不想說, 她可現下氣的抓狂,心裡像是打翻了一壇醋似的, 又酸又委屈。於是她沒憋住, 撇著嘴幽幽開口道:“郡主給聞將軍寫了一封密信。”

墨竹愣了愣,神色複雜的提醒道:“既然是密信,公子又是如何知曉的?”

林思慎把手上裝著藥膏的木盒往桌上一丟, 一張白皙的臉跟染了墨一樣黑, 她氣呼呼道:“若不是陸昌他告知我, 恐怕我...”

話未說完,墨竹垂眸笑了笑。

林思慎也很快反應了過來, 她眉尖一挑看向了墨竹:“墨竹,你說沈頃婠是不是刻意讓陸昌透露的?”

墨竹轉身背對著她,繼續整理著床榻:“公子之前不是說過, 陸副將可能是郡主的人嗎?”

林思慎冷哼了一聲,醋意愈發濃烈:“那她這是什麼意思,給聞行任寫信還非要告訴我。”

墨竹站起身幽幽歎了口氣,低頭掀起唇角笑了笑,公子也不知是真不懂郡主的意思,還是裝不懂。

她抿了抿唇,提醒道:“公子有多久沒往京城寄家書了?”

林思慎聞言愣住了,這一年來她幾乎每天都率著羽林衛跟寮軍對戰,鮮少有時間能安安靜靜的坐著,給家人寫上一封信,更彆說寫給沈頃婠的了。

除了一年前在靈溪城給沈頃婠寫的那封,寥寥幾字的家書以外,她竟是沒再給沈頃婠寫上一封家書。

林思慎沒來由的覺著心虛,當初離開京城時,她還曾與沈頃婠說,等她到了邊疆,會每日都給她寫家書,寫到她看煩了為止。

現在倒好,一年到頭就寫了那麼一封,還隻是冷冰冰的一句,一切安好勿念。

心虛歸心虛,可林思慎很快就理直氣壯了起來,她不能寫家書,怎麼也能找到個借口,譬如她太忙碌了,成日刀光劍影衝鋒陷陣,哪有空兒女情長。

倒是沈頃婠,她可比林思慎悠閒的多,寫上一封信送來問候,也比林思慎簡單的多。

林思慎脾氣上來了,皺著張臉幽幽道:“那她還不是沒給我寫,倒是有空給聞行任寫,就連捎帶給我寫幾字都不願意。”

墨竹倒是替沈頃婠鳴不平了,她瞥了林思慎一眼,走近前來取了桌上的木盒,打開看了兩眼:“郡主這不是給公子送藥了嘛,還特意囑咐陸副將看照公子。”

林思慎垂著頭一言不發,清亮地眸中光芒忽明忽暗,也不知再想些什麼。

墨竹淡淡一笑,抓過她凍得通紅的手,小心翼翼地替她塗上了藥膏,口中柔聲道:“陸副將送來的藥,都是用上等的好藥材煉製的,郡主定是花了不少心思。”

林思慎當然知道沈頃婠還是惦念著她的,否則怎麼會每次她一受傷,上等的傷藥就會及時送來。

塗了藥膏的手很快就暖了起來,林思慎隻覺心中又甜又澀,她垂頭看著五指,張開又握緊,反複幾次之後,她抬眸看著墨竹。

“墨竹,我得找機會看看她給聞行任寫了什麼信。”

墨竹臉色一變,急忙道:“公子彆胡鬨了,您又不是不知道聞將軍一直不喜公子您。若是您不小心被他抓住了,他恐怕真要治公子的罪。”

林思慎是打定了主意要偷看沈頃婠寫給聞行任的信,否則她心中就像是被貓爪子撓了似的,又癢又酸,她勾唇一笑,漆黑的眸中閃過狡黠的亮光:“放心,我沒那麼容易被他抓住。”

說乾就乾,當天夜裡林思慎就佯裝起夜,偷摸來到了聞行任的營帳外,避開了巡夜的虎賁軍,躲在了暗處。

她摸準了每日夜裡聞行任都會尋常軍營的時辰,等聞行任從營帳內走出來後,便又借著兩塊石子擊中了不遠處的一個昏昏欲睡的士兵,待守在營帳前的兩個看守被響動引開時,趁機溜了進去。

桌上擺著的成堆文書,林思慎看也沒看一眼,便徑直走向了聞行任歇息的床榻,掀開方枕後,果然看到了一封信箋擺在其下。

林思慎臉色一僵,咬牙暗道了一聲:“這家夥。”

竟然把沈頃婠寫給他的信擺在枕頭之下,還真是膩歪的讓人發寒。顯然林思慎已經忘了自己也把沈頃婠的絲帕,成日揣在胸口的事。

信封之上聞兄親啟四個大字格外的顯眼,林思慎嘴角一撇心中又泛起了酸意,她胸口起伏深吸了幾口氣後,忙不迭的抽出信紙展開。

她定睛看去,下一秒卻當即僵在了原地。

隻見那紙上隻寫了寥寥幾字:“見字如晤,一切安好,勿念。”

跟當初林思慎寫給沈頃婠的信如出一轍,一字不差。

林思慎怔怔的看著紙上沈頃婠的字跡,原本僵硬的神色上竟是緩緩浮現了一絲淺笑。

她抿著唇垂眸低聲笑了笑,而後舒了口氣,心情大好的將信又塞了回去,趁著沒被人發現,溜出了營帳。

沈頃婠這隻狐狸,就連林思慎會偷看她的信都猜到了,刻意將當初她寫的家書,一字不差的寫了回來。

這封從京城寄來的信,名義上是寫給聞行任的,其實卻是給林思慎看的。

洞悉了沈頃婠心意的林思慎,腳步輕快的繞過眼前一座座營帳,待回到自己的帳篷前,她突然頓住了腳步,抬眸看向了天空之上那懸掛著的一輪圓月。

白皙精致的麵容之上,滿是清淺溫柔的笑意。

————————————————

與此同時,遠在千裡的京城將軍府內,一身白衣翩然若仙的女子正站在寂靜的庭院之中,似有所感般抬眸看向天空中那同一輪明月。

薄唇微微一勾,柔聲低喃了一聲:“同來望月人何處,風影依稀似去年。”

話音才落,琉光閣外突然傳來一聲輕響,像是有人無心踩過枯枝,瞬間便讓那獨身望月的如玉美人神情冷了下去,她側目看向一旁的白牆。

不消一會,便有一黑衣人越牆而起,翩然落在了女子不遠處。

來人正是消失了許久的孟雁歌,她目光悠悠落在沈頃婠身上,待對上她清冽不含一絲溫情的眸子時,頓時忍不住又倒退了一步。

明明跟沈頃婠已經接觸過好幾次,可每次看到這個女人,孟雁歌都情不自禁的覺著後背漫出一陣徹骨的寒意。

她輕咳一聲躲開了沈頃婠的目光,如花似玉的麵容上,是藏不住的忌憚:“按你的吩咐,一切都辦好了。”

沈頃婠頜首,目光掃過忐忑的孟雁歌,淡淡啟唇道:“若事情辦的妥當,三日之內,一切便會如你們所願。”

孟雁歌眯著眼看著她,笑問道:“你這麼篤定?”

沈頃婠勾唇一笑,那笑意卻不達眼底:“隻要你們辦事滴水不漏,那事情就不會生變,你大可等著看好戲。”

眼前這個女人,似乎永遠都是這麼一副風輕雲淡高深莫測的模樣,孟雁歌看了她半晌後,幽幽道:“那好,希望郡主能履行承諾。”

沈頃婠隻淡淡看了她一眼,便抬步往屋內走去。

待緩步踏上石階之後,身後的孟雁歌仍未離去,她饒有興致的看著沈頃婠的背影,突然開口道:“其實我剛剛在外頭觀察了你許久,我看出你似乎有些心事。”

沈頃婠腳步一頓,並未回頭,隻是不冷不熱的回了聲:“是嗎?”

孟雁歌眉頭微蹙,沉吟了片刻後,麵上突然綻露燦然笑意:“若我沒猜錯的話,你剛剛那副模樣,可是在想著林公子?”

沈頃婠的背影清瘦挺拔,她靜靜的矗立在石階之上,並未回答孟雁歌的問話,隻是清冷的麵容之上,顯露出了一絲不悅。

孟雁歌環臂而立,似笑非笑的看著沈頃婠的背影,眯著眼悠悠道:“算來我也應當有一年未見他了,這麼一位相貌俊俏溫潤如玉,還溫柔體貼的公子,倒真是讓人念念不忘呐。”

沈頃婠微微偏頭,神色看不出喜怒,隻是淡淡的又問了一句:“是嗎?”

同樣的話,上一回漫不經心疏離冷淡,可這一回那聽上去波瀾不驚的語氣,卻讓孟雁歌忍不住身子一顫,渾身肌肉緊繃了起來。

孟雁歌情不自禁的的往後退了兩步,不怕死的繼續道:“林公子他待我還算不錯,我念著他也算是人之常情。”

沈頃婠緩緩轉身,清冽的眸子閃過一道寒光,她緩緩勾唇輕聲一笑:“隻可惜,你與她終究不是同路人。”

孟雁歌揚起眉尖,她就是看出這個風輕雲淡的女人,唯有在她跟前提及林思慎時,才會展露出一絲常人的情感,所以才刻意挑釁試探:“郡主怎知我與她不是同路人?”

沈頃婠斂眸,啟唇輕聲問道:“你說她待你不錯?”

孟雁歌麵上浮現了一絲笑意,她勾起額角的一縷發絲把玩在指尖,輕聲嗔了句:“體貼入微,關懷備至。”

沈頃婠眸中的冷意轉瞬即逝,她輕輕一拂袖,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待她回來之後我會告知她,有一位姓孟的姑娘對她魂牽夢縈,盼著與她互訴衷腸。”

孟雁歌得意的看著沈頃婠,虛虛俯首道:“若是如此,那雁歌就先謝過郡主。”

她才一低頭,身前突然傳來細微的破空聲,一道鋒芒對著她的右肩徑直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