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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他們正巧置身於地形複雜的群山之間,若想找地方躲藏,應當很是輕鬆。

林思慎一聲令下,眾人不疑有他連聲領命,打算跟著林思慎動身離開。

可胭脂卻在一旁冷嘲熱諷道:“奴家該說小公子是心存僥幸,還是想自投羅網。那些追兵可是知曉小公子現在就在這一大片山林之中,未見到小公子身影,他們自然會圍山搜查。就算你們躲得如何隱蔽,被人搜尋出來也是遲早的事。”

林思慎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垂頭沉聲道:“隨我來,不必理會她。”

胭脂的話是危言聳聽還是事實,隻要有頭腦的人都能聽出來。她這麼一說,以羅興為首的眾人,竟是不約而同地停住了腳步,神色各異地望向林思慎。

羅興盯著林思慎的背影,神情逐漸黯然下去,他正色道:“公子,這位姑娘說的有理,沒有找到公子,孫文謙那老賊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就算卑職等人跟隨公子躲藏起來,遲早也會被他找出來。”

林思慎聽下了步子,垂在身側的手逐漸收攏握緊,她像是沒有聽到羅興在說什麼似的,頭也不回的厲聲質問道:“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跟來,難不成你們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羅興神色一動,可卻破天荒的並未理會林思慎,他垂頭咬了咬牙,轉頭看著胭脂。麵色肅然的單膝跪地,拱手迫切問道:“若是由我等將追兵引開,不知姑娘與這位好漢,可有把握護送公子平安離開?”

胭脂像是聽到什麼有趣的笑話般,勾起唇角笑了笑,而後側頭裝模作樣的想了想,眼角餘光瞥了眼林思慎,嬌聲笑道:“隻小公子一人,奴家自是有十成把握。可若是連同你們,便就隻有五成不到的把握。”

羅興聞言鬆了口氣,眼中神情悲涼卻又露出幾分喜色,他鄭重其事地曲下右腿,跪倒在胭脂跟前,言辭執著懇切:“隻要姑娘能將公子平安送回京城,我等來世當年做馬也當報答姑娘恩情。”

話音一落,羅興身後那十幾人也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們默然不語,隻是一個接一個,跟在羅興身後跪下。

一直背對著他們的林思慎終於回過頭來,她目光微紅神色慍怒的掃視眾人,心中萬千思緒翻湧,憤怒怨恨不甘愧疚,通通交織在一起,幾乎要讓她氣血上湧當眾發怒。

可她壓著心中的複雜情緒,深吸了一口氣,咬緊牙關語氣平靜道:“你們這是將我當作死人了麼?我再說一遍,都給我起身隨我一同下山,我帶你們回京。”

羅興緩緩抬頭看著林思慎,可很快他又偏開了眼,聲音沙啞低沉的懇求道:“公子,卑職向來不敢忤逆公子,可今日...今日是頭一回,也是最後一回,還望公子莫要怪罪卑職。”

林思慎聞言怒視著羅興,不怒反笑連道三聲好:“好好好,你們還真是連我的話都不聽了,怎麼,你們難道還想反我不成?”

羅興垂著頭沒說話,隻是徐徐對著胭脂拜了三拜。

林思慎見狀愈發惱怒,她握緊拳頭大喝一聲:“羅興!”

豈料話音才落,一旁的胭脂突然暴起閃到她身前,趁她不備,利落的在她肩頭一點,竟是點住了她的穴道。

林思慎身子僵硬的站在原地,唯有一雙眼睛還能勉強動彈,心頭湧上的羞憤與不甘讓她紅了眼眶。她緊緊盯著羅興,目光落在他手腕間那串在陽光下閃耀著青藍光芒的佛珠,仿佛是想要提醒他,莫要忘了京城還有一個癡情的姑娘,正翹首以盼的等著他回去。

羅興站起身來,他小心翼翼地取下佛珠握在掌心,目光久久停留,眼中流轉著濃濃的依賴不舍。

可繞是千般萬般不舍,他終究還是鬆了手。

他垂眸在身上找了找,在血跡斑斑的衣裳上,尋了處沒有沾染上血跡的乾淨布料,用力撕了下來,將佛珠輕柔的包裹住,猶豫再三後,還是放在了林思慎身旁。

他盯著那包裹著的佛珠,猛然偏開頭去,抬手揉了揉眼角,聲音沙啞而顫抖:“煩請公子替卑職將這串佛珠還給她,讓她將卑職忘了,去尋個好人家,千萬莫要...莫要讓她癡等。”

林思慎有些絕望的閉上了眼,她知道羅興去意已決,她已經阻攔不了。

眾人麵色悲淒卻又視死如歸,唯有胭脂一人笑靨如花,她似乎感受不到身旁肅穆決然的氣息。她饒有興趣地繞著林思慎走了兩圈,對著她淺淺一笑後,抬手解開了她的腰帶,將她身上那件浸滿了鮮血的官服褪下。

羅興匆匆換上了官服,最後看了林思慎一眼,扯開唇角釋然一笑:“為了公子為了羅網,羅興萬死不悔。”

言罷,他握緊了手中的長刀,看著眼前那片荒涼開闊的平原,紅著眼仰頭長嘯一聲,領著眾人頭也不回的衝下山去,直奔向瀘州方向。

被點住穴道的林思慎,甚至不能轉頭看上一眼他們的背影,眸中凝聚而其的一層霧氣,到底是化作一滴淚,無聲的自眼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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