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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府邸內,沈頃綰正微闔著眸子端坐於廳堂之內,手邊是一杯重新奉上的熱茶,她已經在此等候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四皇子卻遲遲沒有露麵,也不曾派人來招呼,隻留了一位婢女在旁侍奉。

這情形著實有些不同尋常,要知哪怕當初與沈頃綰決裂,四皇子也依舊待她如上賓,至少表麵上不會對她有絲毫的輕慢,更不會不打一聲招呼,便徒留她等候如此之久。

可沈頃綰並未因他的怠慢而生出一絲不滿,而是不動如山的端坐靜候,偶爾端起茶盞小啜一口,端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

其實四皇子此舉乃是刻意冷落,試探沈頃綰今日是否為林思慎而來,亦或是彆有用心。他也並沒有被什麼要事牽絆,而是悄然躲在暗處,觀察著沈頃綰的一舉一動。

沈頃綰行事太過反複無常,至今為止她所有的舉動都無跡可尋,讓人摸不清她的心思,猜不透她究竟想做什麼。

若說一開始,沈頃綰隻是為了報當年恩情,才費心替四皇子籌謀鋪路,倒也說的過去。可四皇子重返京城後,她的舉動就開始變得讓人琢磨不透了。

她先是放棄了費心扶持的四皇子,不留情麵的和他決裂為敵,轉而投向了他的死對頭二皇子,為二皇子出謀劃策。然後又毫無預兆的背叛二皇子,將他在龍嶺藏兵一事告知四皇子,又向四皇子投誠示微。

除非她的所作所為還是為四皇子暗中鋪路,決裂隻是做戲,向二皇子投誠也是做戲,否則她的舉動實在難以自圓其說,無異於自掘墳墓。

可四皇子知曉這不可能,沈頃綰並非真心為他籌謀,也絕不會為他做到如此地步,他們之間的那點情分早就煙消雲散了。

若一切都隻是聽從父皇差遣,那沈頃綰也過於鼠目寸光,父皇已經垂垂老矣,這天下遲早會落到新帝手中。

換做是任何一人有如此行徑,四皇子都會笑這人蠢的似豬,可這人偏偏是沈頃綰,她高深莫測心思縝密,她絕不會如此愚鈍。

她一定另有目的。

不過四皇子雖然忌憚懷疑沈頃綰,卻也不是投鼠忌器之輩,要知哪怕沈頃綰再怎麼聰明,也不過是他的墊腳石,他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

他堅信自己之所以能走到今天,靠得不是沈頃綰,而是他多年來忍辱負重受儘屈辱,才終於一步一步爬到高處,如今更是與皇位隻差一步之遙。

想要掌控沈頃綰也不是不可能,無論她想要做什麼,無論她有什麼目的,隻要將林思慎牢牢困住,四皇子就不怕沈頃綰會飛出他的手掌心。

四皇子對沈頃綰從未有過一絲溫情,哪怕當初他在嶺南受苦,沈頃綰一心為他籌謀之時,他也隻覺得理所當然,沒有半分感激。

沈頃綰虧欠於他,不心甘情願的替他賣命竟還敢背叛他。所以他恨沈頃綰恨的理所當然,除了恨之外,他更是嫉妒沈頃綰。

當真諷刺,他堂堂的一個皇子,竟會對一個王爺之女生出嫉妒。

明明同樣出身皇族,沈頃綰的生母是個溫柔端莊知書達理的世家小姐,而他的生母卻隻是一個出身卑微唯唯諾諾的宮女。

沈頃綰受儘九王爺的寵愛,是九王爺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的掌上明珠,而父皇卻從未正眼看過他,與他多說一句話都覺得厭煩。

還有沈頃綰那享譽天下的美名,何人不知她這位青陽郡主才貌雙全豔冠古今,又有何人記得他這個流放嶺南無人在意的皇子。

甚至還有林思慎,這個曾讓他體會過一絲關切的女子,這個一句話點醒他的女子,竟也被沈頃綰迷的神魂顛倒,不惜違背常倫與她相戀。

沈頃綰明明隻是一個女子,區區一個女子而已,卻端著那一副指點天下的清高模樣,還備受他人尊崇喜愛。她輕而易舉得到的一切,她習以為常的一切,卻是他沈忻詢夢寐以求卻求而不得的。

多麼可恨又可憎啊。

透過幕簾,四皇子肆無忌憚的盯著風輕雲淡處之泰然的沈頃綰,雙眸之中滿是蓬勃的野心和早已扭曲的貪婪欲念。

他不僅想要登上帝位成為九五之尊,還想從沈頃綰手中把林思慎奪走,讓沈頃綰跪地叩拜對他俯首稱臣,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等到了那時,沈頃綰那張清冷如霜的麵容上,會露出何等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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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頃綰等了約莫半個時辰,四皇子才終於姍姍來遲,他沐浴更衣換了一身衣裳,洗去了在巫醫住處沾染上的氣息。

四皇子一副風塵仆仆的模樣,麵帶愧然的迎向沈頃綰,口中解釋:“綰兒,你受累久等了,為兄方才正被一樁緊要事困擾,一時竟忘了著人告知,因此怠慢綰兒,為兄心中實在愧然。”

沈頃綰徐徐起身,麵上噙著一絲笑意,淡然啟唇道:“既是緊要事,想必四哥也是無意,綰兒又怎會怪罪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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