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雷剛收了九百五十塊,又從口袋裡拿出來五十塊,補齊了一千整。
王姐在旁邊睜著眼睛看著,欲言又止。她本來想說,可以再給一個預定自行車的錢,可是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白同誌看起來挺可信的。隻她身上的錢可是十戶親朋好友掏家底子的錢,她不敢冒任何的險。
其實張靈湖和付春花也是同樣的心思,不約而同的隻給了手表的錢,也不是說不信任這個白同誌,實在是錢款太過巨大了,每次隻好委屈白同誌先拿東西,自己後給錢。反正自己人品是過硬的。
等白同誌選完了,確認沒有問題。
張靈湖包裝雍正美人瓶兒,王姐開票找配套的鑒定書。付春花又傻眼了,按道理說,她應該負責馬上把新收的這一千塊送到財務室去,可是她現在身上還有四百塊那,如果被財務室的人發現了怎麼辦?
財務室那些人,整天都和錢打交道的,傳言說他們是特彆厲害的人,八丈遠的地方,都可以聞到錢的味道。
付春花站在地上,用穿著棉鞋的腳丫子磨蹭著地麵,因為大腦想東想西,負荷太重,全身忍不住哆嗦起來。
張靈湖看見她不對勁兒,問了一句:“怎麼啦?”
付春花磨蹭著坐回自己板凳兒,雙手抱胸,護住錢包,發起呆來。壓力過大,腦子短路了,可憐的孩子。
張靈湖用報紙包裝好了,很小心的對白雷說:“白同誌,這個瓶子特彆嬌氣,要十分輕拿輕放,你看你怎麼拿回去?”
白雷扯過他隨身的紅色背包來,拉開鏈子,伸手拿出一個大號布包來:“放這裡,沒事的。”
張靈湖幫他裝了進去。
王姐開完了票,招呼付春花:“來,再把錢數一下。唉,小付怎麼了?不舒服啊?”
付春花恍然大悟一般:“嗚,沒事!”走到櫃台邊一起數錢。張靈湖也跟著上了手,雖然這錢是她們自己拿過來的,依舊是小心謹慎的每個人都數了個三五遍。
白雷伸手在煤球爐子上烤火,有些好笑的看著謹慎過分的售貨員三人組。
最後一千塊當然是沒有問題,畢竟被許多人數過不下一百遍了,張靈湖總收了錢,拿去財務室登記。
交完錢路過辦公室,心裡想著,還是不用借茶葉了,反正已經喝上白開水了。
回到櫃台,果然看見白同誌正在一邊喝白開水,一邊吃巧克力,和王姐付春花說說笑笑的。王姐招呼她:“好吃,小張,快。”
張靈湖也跟著吃了一塊,巧克力的味道很特彆,油脂的順滑、軟糖的甘甜、還夾雜著微微的苦。外國人的口味真是奇怪,他們還會喝苦的咖啡。這些都是在書上看到的,張靈湖從來沒有喝過咖啡,這是第一次吃巧克力,不過她知道英文念起來是巧克力,書上一般記載成朱古力。
白雷嘴角含笑,看著張靈湖吃完,出聲問道:“這個巧克力還行嗎?你們喜歡吃什麼?下次我給你們帶。”
張靈湖腦子裡忽然冒出了肉包子,她擺手:“不用帶的,白同誌每次都帶這麼貴重的吃食,我們也挺不好意思的。”
旁邊的王姐和付春花也附和著說:“真是的,白同誌人太好。總是帶東西,我們都很不好意思。”
白雷表情輕鬆自在:“這個都不算什麼,我從國外帶來,很便宜的。”
付春花插嘴:“從國外帶這麼多東西,用多大的車裝?我聽說美國運貨過來都用輪船,樓那麼高的船?”
白雷:“是啊,用船。”
王姐插嘴:“白同誌,那我們那個三十輛自行車,要怎麼運來?”
白雷做出一點思考的樣子:“我明天中午給你們送來,就在百貨大樓前麵一點的小花園。你們讓人過來拿?一共三十三輛?裡麵獎勵的三輛,你們三個想要什麼牌子?上海,鳳凰?”
王姐立刻老著一張臉說:“我要上海永久牌的,就是為了貴兩塊五毛啊,我就厚著臉皮了。”
張靈湖和付春花也選擇了上海永久牌。
白雷伸出手來,啪的一聲,打了一個指響兒,笑著說:“OK,沒問題,就這樣,我先去樓下一趟,很快就回來。”
說完就提起他的兩個包包,走了。
過了不大一會兒,又回來,就隻背著那個紅色的包了。
張靈湖又數了二十塊錢給他,算是支付棒子麵的錢,按得黑市價格。今年也不知道怎麼了,糧食出奇的貴,竟比去年高出四五倍不止。
白雷笑笑接了,並沒有多說。
三個人又說笑了一會兒,就快到下班時間了。白雷指著那輛馱著棒子麵口袋的自行車,對張靈湖說:“這個你要帶回家嗎?我送你回去啊!”
王姐和付春花都非常驚訝的看著張靈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