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要求,其實有點過分了。
畢竟，廠裡的房子，分給員工是有一定要求的。
當年陳父分到兩間房，也是他對廠裡貢獻太大。他也是當時第一個分到房的人。
賣工位,還附帶房子,廠裡一般是不會同意的。
但不知道為什麼,廠長知道這情況，竟然同意了。
一千兩百塊,這算是天價了。
當時,就連廠長都詫異。
想買這個工位的人,不是彆人，正是財務經理家的長子。
財務經理也是一早就看上了陳母的工位。
這不，陳母一出事，他就想接手工位。
當時他就想，等到陳家走投無路，或許這工位就能便宜賣了。
前世也確實如此。
前世這工位是被老家的陳老婆子賣掉的。
這一世，兜兜轉轉地,又轉回了財務經理身上。
對於這個有算計的財務，陳嫻倒沒有說不賣。
她跟誰過不去,也不會跟錢過不去。
但如果有人出的價位比他更高,那她自然也就會把工位賣給彆人。
沒有當場答應,而是說考慮一下。
又放出風聲，說財務經理想買陳母工位,花一千兩百塊。
頓時有人沸騰了。
有一,便有二。
屠家也想要這份工作。
夫妻倆就暗下商量，是不是也買下這個工位。
“陳二丫說過，如果我肯出一千塊,她就賣給我們。”屠母將當初和陳嫻的對話說了出來。
屠父想了想：“要一千塊？”
屠母也道：“我當時就覺得太虧了，要是一百塊，我就買了。”
屠父看了她一眼：“一百塊，你當那是沒人要的工位？”
屠母心裡發虛，當時她還想五十塊就買下了。
“你去商量商量，看八百塊能不能賣下來。”這個工位，實在太讓人眼熱了。
頓了頓，“如果她不肯賣，那就花一千塊。”
屠母大驚失色：“那可是一千。”家裡才有多少存款？去了一千，那就剩不下多少錢了。
屠父卻道：“頭發長見識短。那個工位，難道還隻值一千？就這工資就有五十六塊，還不算獎金，至多兩年，就能把本錢賺回來。這個工資，不管是給兒媳，還是給女兒，起碼能再乾四十年。”將來退休，這工位還是自家人頂。
多劃算。
屠母當然知道。
所以她再一次去找了陳嫻。
之所以沒有找陳母，是因為知道陳母不想賣工位。
陳嫻：“你說多少？”
“八……八百。”屠母停頓了一下。
陳嫻笑容中充滿諷刺：“你知道有人已經出價出到一千五了？”
屠母當然知道，她道：“二丫，你當初說過，隻要我家能出一千，你就把工位賣給我們。”
陳嫻卻似笑非笑：“你也說，是當初。此一時彼一時，當初一千可以，這會可不行。你要出跟彆人一樣的一千五，那我們親戚關係，我就讓了。”
屠母氣得眼睛都滴了血。
從一千到一千五，五百之差，那就是一個鴻溝。
家裡能拿出一千，那也是肉疼著出了，一千五，那是不可能的。
“二丫，我們是親戚。”
“誰還跟錢過不去？你家屠芳當初扣著我媽的工資不發，可曾想過親戚？”
故意的！
陳嫻這是故意的。
故意讓她燃起希望，同時又狠狠地把她踩進泥裡。
屠母氣得想破口大罵，但這會她忍下了，她還想要陳母的那個工位。
她用力地咬了咬牙：“我去跟當家的商量商量。”
“好說，但請快點，到時候被人買走了，可彆說我沒提醒你。”
陳嫻自然不會把工位賣給屠家。
除非屠家肯比彆人價高。
但屠家可能嗎？
陳嫻大致對比了一下，選定了三家。
一家就是那個財務經理，他肯出一千二兩塊附加條件就是需要將房子一起轉讓。
一家是廠長的小舅子，他倒是肯出一千五百塊，同樣也需要轉讓房子的使用權。
還有一家，是原來陳父暫時讓他們保管工位的李師傅，他隻能出到一千塊，也不需要轉讓房子的使用權。
陳嫻是傾向於這個李師傅的。
雖然價位最低，但人家是實實在在的，誠心想要買下這個工位的。
房子使用權的轉讓，可以另外加錢。
“媽，我想好了，將工位賣給李師傅。”陳嫻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陳母。
陳母想了想：“這李師傅當年算是你爸的半個徒弟。當年你爸去世，工位也是暫時讓他保管的，也沒讓他出錢，唯一的條件就是等到阿株和阿楓長大了，工位讓給陳家。”
陳嫻點頭，這些她都知道，這也是當年陳父安排的後路之一。
陳家落難的時候，李師傅算是唯一沒有落井下石的，還曾經悄悄地塞了幾百塊錢，說是借給原身的。
就這份情，陳嫻也會把工位賣給李家。
當陳家的決定一出，驚呆了所有人。
竟然還有人不喜歡錢，價錢最高的人沒有得到，反而是李師傅那得到了。
這工位一賣，他們在廠裡宿舍的房子，隻怕也遲早要還回去了。
“阿嫻，李家剛才來人說，房子的使用權轉讓給他們，他們另加五百塊。”
買工位，和房子轉讓使用權，卻是分開。
不像之前那兩位，賣工位看似價，卻要連房子一起轉讓。
看似一樣，其實有點兒侮辱性了。
“那就轉讓吧。”
其實陳嫻知道，李師傅家不缺房子。
李師傅本來就是鎮上的人，家裡有宅基地，建了一個大五間的平房，李師傅家兩個兒子，房子其實是夠的。
這會說轉讓房子的使用權，而且還是五百塊，其實是點貼補陳家的意思。
“媽，轉讓吧。”
廠裡這個房子，他們是住不了的。
去廠裡公證，簽字將工位賣了出去。還有房子使用權的轉讓。
陳家算是從此跟翻砂廠沒有關係了。
“阿母，我們去鎮上買房吧？”這是陳嫻的打算。
她早在決定賣工位的時候，就已經打聽了如今房子的行情。
鎮上的房子，一千塊能夠買到挺好的房子了。
縣裡的房子貴，差不多規格的，需要需要五千塊左右。
她倒是想買在，但錢不太夠。
“我們先在鎮上買。”
將來賺到錢了，再去縣裡買。
卻從來沒有想過回鄉下。
自從陳嫻立了起來，陳母的主心骨就傾向了陳嫻，不管是大事還是小事，都由著陳嫻作主。
“你決定就好。”
陳家從廠裡那間隻有十來平方的房子裡搬出去。
搬到哪裡，廠裡誰也不知道。
陳嫻並不想跟翻砂廠裡扯上關係，也不想讓人知道他們家的去向。
陳家頭上還懸著一把刀呢。
陳家的滅門慘案，離發生可還有兩年。
兩年時間，夠陳嫻布置一切了。
最先的當然是三個弟弟妹妹的學武問題。
哪怕他們有抵觸，陳嫻也壓製著讓他們學。
最後甚至連陳母也加入了。
陳嫻雖然沒有跟陳母說了將來的滅門慘案，但是卻跟她說了，自己不是張家的女兒。
讓她不要再去張家說認親的事，陳母就猜到了。
張家不是陳嫻的父母，那誰才是？
不過，張家夫妻確實跟阿嫻不像。
……
此時，在京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