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當皇權日落西山7(1 / 2)

“怎麼會是你?”

這是蕭瑾瑜在宮中校場見到崔近月後,說的第一句話。

崔近月勾了勾唇,“為什麼不能是我?”

蕭瑾瑜皺起小眉頭,強忍著沒轉頭就走,“孔娘娘,這裡不是您該來的地方,您還是趕緊回去吧!”

小家夥明明已經猜到某個事實,卻不願意相信,話語裡帶著試探和僥幸的意味,小小年紀,小心思是真的多。

崔近月覺得有些好笑,“錯了,你該叫我一聲老師,你今日來校場就是來見我的,從此以後,便由我來教導你體魄和心性膽識,小殿下,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蕭瑾瑜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再不複在蕭桓麵前的乖巧伶俐,眼中泛出凶狠,語氣也尖銳起來,“不可能,父皇怎麼會讓你一個女人當我老師,你有什麼資格教我。”

崔近月聞言也斂了笑意,冷冷道,“沒想到你這麼小就有看不起女人的毛病了,看來,我還真得好好教導你才是。”

身為暴君,上一世的蕭瑾瑜自然是無惡不作,喜好女色這一點也沒落下,他大肆搜羅美人入宮,弄得民間家家戶戶的女孩都不敢拋頭露麵,他甚至還強搶過已經嫁了人的女子。

而對這些女子,他一點都不愛惜,一不順心就斷人手腳,最愛看她們的慘狀,以她們的苦痛為樂。

雖然他是男女都作賤,但是本就苦命的女子被他殘害,也尤為讓人憤怒。

卻原來,他在這麼小的時候,就已經有這種看不起女子的征兆。

崔近月如今的形貌柔弱纖瘦,一看便是個嬌軟美人,可她這般眼中現出泠泠冷光的樣子,卻瞬間震住了蕭瑾瑜,叫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小孩子直覺敏銳,有感危險後,也顧不得逞強,轉身就想跑。

然而崔近月就如幽靈般,眨眼間就行至他背後,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叫他再動彈不得。

蕭瑾瑜整個人被她拎起來,腳不著地,聲音也都跟著打結變形了,“你你你……你想乾嘛?你要是敢打我,我一定會告訴父王,讓他狠狠懲戒你。”

崔近月輕笑一聲,“我不會打你,至於你父皇會不會為了你懲戒我,你大可以試試。”

蕭瑾瑜不明白她這話什麼意思,卻不妨礙他用力掙紮,兩條腿都胡亂蹬起來,想要把自己晃下去,如果不是沒那麼大力氣,他一定會狠狠去咬她的手。

可惜,無論他怎麼掙紮,崔近月的那隻手都牢牢抓著他,甚至就著這樣的姿勢,直接把他拎到了校場中心,然後鬆手,任他掉落在地。

蕭瑾瑜與土地大麵積接觸一番,雖然沒怎麼摔疼,但身上的錦袍一下子就被泥土弄臟了,他氣喘籲籲地站起來,看著不遠處的崔近月,隻覺受到了極大侮辱,眼睛都氣紅了。

他握緊雙拳,緊咬著牙,像是在控製自己不要衝動。

崔近月挑眉,“想必小殿下最近學問學得不錯,都已經領悟到知難而退這四個字的精髓了。”

蕭瑾瑜愣了一下後,才反應過來崔近月是在嘲諷自己。

一股熱流猛然衝上頭頂,他再顧不得方才那種被死死壓製的畏懼感,猛然朝崔近月衝了過來,“我殺了你。”

下一瞬,“嘭。”

蕭瑾瑜隻感覺到右膝先是被一股巨力所阻,而緊接著傳來的酸痛感,使得他才邁出一步就不受自控地軟了腿,整個人都半趴到草地上,好險沒摔個狗啃泥。

他雙手撐在肮臟的泥土上,惡狠狠地抬頭去看崔近月,隻見她緩緩收回手,還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看起來可恨至極。

蕭瑾瑜確信,剛才一定是她突然襲擊了他。

崔近月抱起手臂,朝蕭瑾瑜走近了些,“從現在開始,我很歡迎小殿下你來殺我,隻要你有這個能耐,憑自己的本事,我隨時奉陪。”

“不過現在的你,實在太弱了,連我的一根手指頭都贏不過,小殿下,就憑你這幅德行,你能把我怎麼樣呢?或許你可以找你父皇哭哭鼻子,還沒開始就認輸,說不定,你父皇一心軟,就讓你藏起來再不敢來找我了。”

“你閉嘴。”蕭瑾瑜恨極,心裡狂叫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崔近月覺得有些好笑,“很不服氣是嗎?你實在是個很聰明的孩子,很久之前,你應該就懂得了怎麼樣讓你父皇母後心軟,繼而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可惜,那不過是些小聰明罷了,你其實非常弱小,沒有半點可以囂張的本錢,所倚仗的,都是旁人的勢。”

她終於走近蕭瑾瑜,在他麵前蹲下,用手指挑了一下他流出的淚,“可是靠山山倒靠水水流,你父皇不會永遠包庇你,就像現在這樣,你覺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想回去告狀,可你想過沒有,我會出現在這裡,就是陛下已經認可了我當你的老師教你,你再怎麼哭鬨,他都會把你打包給我送來。”

蕭瑾瑜聽到這裡,哭著回嘴,“不可能,父皇不會這麼對我的,你這個壞女人,休想挑撥我和父皇的關係。”

崔近月搖了搖頭,“好吧,那換一種說法,我說要教你,就一定要教你,就算你父皇反悔了,把你藏起來,我也會把你找出來,你父皇也攔不了我,所以,我勸你接受現實,不要妄想逃出我的手掌心,明白嗎?”

她的語氣始終平緩,甚至帶著些溫柔,可聽在蕭瑾瑜的耳朵裡,卻令他毛骨悚然,他甚至無需質疑,強烈的預感告訴他,她所言非虛,她是真的敢這麼做。

小小年紀的儲君都不知道她哪來那麼大膽子,可他到底還是個孩子,麵對大人總有種隱隱的膽怯,更何況,她還這麼囂張。

蕭瑾瑜完全不能確定,父皇到底是會幫她,還是幫自己。

他抿了抿唇,突然從地上爬起來,用手背一抹淚便吼道,“你要教我什麼啊?”

崔近月也站了起來,看著已經調整好心態的蕭瑾瑜,倏然笑起來,這孩子還挺能屈能伸。

“七歲是個很好的年紀,武林世家子弟往往都是這時候開始練功,習武者,心性膽魄最是重要,而你現在,一丁點達標之處都沒有,所以,你當不得我的徒弟,我也不會教你武功。”

崔近月沒在意蕭瑾瑜憤恨的表情,繼續道,“你是很聰明,懂得了些淺薄的道理,自以為掌控了無上的權勢,便目空無物,覺得旁人都是些不堪的蠢材,你隻需要動動腦筋就能把他們耍得團團轉,他們的屈辱難堪,身家性命,在你眼中也不過是個樂子,是也不是?”

蕭瑾瑜又吃驚又心虛,不知崔近月怎麼會知道他心中所思所想,簡直分毫不差。

崔近月輕輕一笑,“因此,我現在要教你的,就是體會苦累,倒也不指望你能易地而處,不過隻有嘗過了那種滋味,才能更懂得旁人什麼時候會痛苦,你說是也不是?”

蕭瑾瑜心覺不妙,滿臉警惕,“你……你想乾嘛?”

他生來就是天潢貴胄,錦衣玉食長大,就算是手上有一個小小的劃痕,也有一大幫人哄著讓他不哭。

雖然不管是苦還是累,他都不知是何物,但這並不妨礙他領會到,崔近月絕對是想明晃晃教訓他。

崔近月卻沒再多言,倏然手腳並用,踢開蕭瑾瑜的雙腿,又將他兩隻手擺好置於腰間兩側,緊接著,他便不受控製地彎下膝蓋,整個人都形成了一個很不舒服的姿勢。

蕭瑾瑜剛想反抗,就聽她道,“第一日,半個時辰的馬步,不管你堅不堅持得下來,我都不可能放你走,小殿下,你要是真的聰明,就乖乖把這半個時辰的馬步紮好,時候一到你就可以離開這兒,否則的話,這半個時辰便會一直順延下去,你什麼時候滿了時辰,什麼時候才能停下。”

話音一落,崔近月的手就輕輕一擺,有什麼東西隨著她的動作彈向前方。

蕭瑾瑜循聲望去,就見十米開外擺了個小台子,上麵隻有個插著一炷香的香爐。

而現在,那香爐中的香,正隨著崔近月的動作燃了起來。

蕭瑾瑜瞳孔巨震,他這時已顧不上和崔近月對著乾,滿腦子隻有一個想法,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