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的考核仍然在繼續,然而有些人卻悄然走了出去。
“殿下,不再看會兒嗎?”康納德的伴讀問,現在考核才過了一半,怎麼殿下就走了呢——明明特意起了個大早就是為了看這場考核啊!
康納德搖搖頭,沒有解釋,他想看的人已經看完,當然不用再呆下去。
凝神望著前方,康納德似乎在走神,過了一會兒,他突然問:
“羅賓,你覺得維爾利小姐怎麼樣?”
羅賓啊了一聲,想了三秒後中肯回道:“家室優秀,長相甜美,天賦……”他頓了頓,眼神突然飄忽了一下,“天賦當然比不過殿下您。”
康納德一笑,就像是沒有看出羅賓的停頓一樣。
維爾利的天賦怎麼樣他當然心中有數,之前的考題如果給他做,不說外麵的那層玻璃罩他能不能打破,就說在規定時間內驅逐那隻白鼠體內的負麵效應——他在一年級的時候可做不到將淨化咒跟驅逐咒疊加。
從各方麵來看,這位維爾利小姐將來無疑會繼承爵位。
如果她能倒向王室,那麼維爾利家族也會……
同樣從教室中出來的布裡奇斯老遠就看到一個眼熟的身影在那兒站著,此時正皺著眉頭,似乎因為想什麼而走神發呆。
他嗤地一笑,懶洋洋地說:
“埃米,打賭嗎?”
埃米也看見康納德王子了,他頓了頓,道,“賭什麼?”
“一千金幣,我打賭那位殿下的肚子裡在冒壞主意。”
“彆,布裡奇斯,可彆拿這種賭約來糊弄我……這不是明擺著的嗎!”埃米嬉笑著說。
王室的幾位王子道貌岸然的做派一脈相承,當然,這位康納德王子是最優冠軍。
“哦,抱歉,是我的錯……這種一眼就可以看出來的東西的確不應該拿來作為賭約。”布裡奇斯眯了眯黑眸,假惺惺地說。
他慢悠悠地往前走,說話也沒有避諱,康納德當然看見了他。
就如同天然的敵對一樣,康納德沉下了臉。
“克拉克。”
“勞煩讓讓,你擋了我的路。”克拉克少爺用一種懶洋洋的腔調說。
此時的布裡奇斯已經離康納德很近了,以至於康納德能清晰地看見那一雙純粹的黑眸,裡麵含著笑意,卻充滿了挑釁意味。
康納德得承認,克拉克家的這個獨苗有一副得天獨厚的好皮囊——即便那張臉總是無時無刻掛著一副一看就很欠扁的表情。
“維爾利住進了盧森堡?”康納德突然說。
布裡奇斯一頓,黑眸瞬間眯起來。
不得不承認,當克拉克少爺收起臉上一貫的懶散與嬉笑後,他整個人都散發出不符合他年齡的氣勢與壓力。
“康納德”布裡奇斯緩聲道,“你知道你最讓我看不上的是哪一點麼?”
康納德抿著唇沒有說話,他隻是目光陰沉地看著他。
然而布裡奇斯卻無所畏懼,他嗤笑一聲,一字一句道:
“你總是愚蠢地將野心寫在了臉上。”
偏偏還不明白那些都是癡心妄想。
康納德的確被激怒了,他溫和的表象被撕碎,整張臉都因為憤怒而紅起來,他的手已經放在了魔杖的位置。
布裡奇斯當然注意到了——應該說,在麵對這位康納德王子的時候他從來就沒有放鬆過警惕——沒有哪個優秀的騎士會在敵人麵前放下戒心。
他勾起嘴角,黑眸看向康納德。
“你確定,要在這兒和我動手?”
那英俊的臉沒有露出任何嘲諷的表情,可康納德就是從中解讀出了不屑的意味。
他在不屑什麼?
康納德看向布裡奇斯,與那雙黑眸對視之後他得到了答案,他不屑於和自己動手。
布裡奇斯站直了身體,他身形清瘦,看起來隱隱比康納德還高一點。
他沒有用上他一貫的散漫強調,而是十分平靜地開口:
“如果你是一名騎士,或許我今天願意和你打一場,可你卻是一名魔法師”頓了頓,他又添了一句,“還是光係。”
周所周知,光係並不以攻擊力見長,甚至攻擊性的術法都少得可憐。
康納德沉著臉想反駁,即便他在心底的最深處承認了布裡奇斯的說法——可他不能一言不發。
默認會讓他徹底落入下風,這是康納德無法接受的。
但是一聲清脆的女聲打斷了他的話。
“抱歉,我並不是有意要打斷你們的對話,但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讓讓……”
“你們當著我的路了。”
這似曾相識的話……
康納德一愣,將目光轉了過去——維爾利小姐站在不遠處,正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她本來長相甜美,笑起來格外動人,可此時那張白皙的臉上卻並未展露出生動的情緒。
布裡奇斯也愣了,他沒想到伊蒂絲竟然從考場出來了,也沒想到她剛好走到這裡——正好聽到了他的,那句話。
莫名的,克拉克少爺心中劃過一縷心虛。
伊蒂絲通過考核之後本來想等著艾琳娜她們一起回宿舍,但是艾琳娜卻說她們考核的時間比較晚,這裡人又多又擠,叫她先回宿舍,伊蒂絲想想也是,就點頭同意了。
結果出來的時候剛好看見克拉克跟康納德站在一起,兩人之間氣氛緊張看起來都快打起來了。
不說康納德,克拉克怎麼說也算是她的“熟人”,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違反校規打架,結果她剛想上去勸勸就聽到了克拉克的那一句話。
伊蒂絲說不好心中是什麼感受,她隻是覺得不舒服——哪怕克拉克說的的確是事實。
本來還想勸勸架的,這會兒也沒了興致——愛誰誰,這倆愛怎麼打就怎麼打,關她什麼事呢!反正她隻是一個孱弱的光係魔法師,也幫不上忙也插不了手。
伊蒂絲冷淡著眉眼對布裡奇斯點了點頭,這會兒康納德已經側開身讓了一個位置,她目不斜視地走了過去。
在她擦身而過的那一瞬間,布裡奇斯心中突然升起一種莫大的煩躁。他想上去攔住她,跟她解釋。
可解釋什麼呢?他無從開口。
最終布裡奇斯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可這個放棄沒有讓他變得輕鬆,他的負麵情緒甚至被放大了。
隻見他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蒼蠅,連諷刺康納德也沒有了興致。
康納德顯然還想繼續剛才那場未完成的“打架”,但是布裡奇斯沒心情搭理他,在陰惻惻瞪了康納德一眼後,這位少爺扭頭就走了。
康納德怔楞在原地,半天也沒想明白克拉克這回怎麼在打擊嘲諷他的事業中“半途而廢”了。
布裡奇斯腳步飛快——像是這樣就能發泄自己心中的煩躁似的。
但是顯然不能。
所以他停了下來,就這麼擰著眉頭站在原地。
埃米一路跟著他,看他突然不走,差點沒刹住車撞上去。
“布裡奇斯,你……”
這位少爺扭過頭來,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你說她脾氣怎麼那麼大呢?”
埃米蒙蔽地啊了一聲。
結果克拉克少爺這邊就像是打開了話匣子。
“我那話也不是對她說的啊,她生氣個什麼勁兒?”
那樣具有攻擊性的話,他再混蛋也不會對著一個小姑娘說出口啊。
到最後他甚至還帶著點惱怒和委屈地說:
“扭頭就走了,連聲招呼也沒打,白白誤會我……連解釋都沒處解釋!”
埃米雲裡霧裡聽半天才聽明白,他噗地一聲笑了:
“感情,你氣半天是因為這個?”
看著埃米欠扁的笑臉,克拉克少爺的臉刷一下黑了。
隻見他扭頭就走,顯而易見是不想再跟埃米說一句話——哪怕一個字也不。
*
晚間,伊蒂絲的房間中桌燈亮著,而她正拿著羽毛筆,在燈下認認真真地寫信。
親愛的媽媽:
離開家已經好幾天,我很想你。
喬琳嬸嬸的確像您說的那樣,對我非常好,也非常照顧我,盧森堡為我準備的房間裝飾和我在塔格瑪特中的幾乎一樣——這讓我鬆了一口氣,但我還是有點認床。
不過不用擔心,您的女兒適應能力能好,就像現在在索菲亞的宿舍中,我也依然能安然入睡。
明天就要開始正式上課,而在這之前,我剛剛通過一場考核,是關於導師選擇的。
我選擇了法斯特導師和柏莎導師為我進行專業的魔法教習,老實說他們的考核非常難,但是我依然順利通過了!您一直說我缺乏進取心,當然,這可能是對的。可是,一旦我有了進取的願望,就什麼也阻擋不了我不是嗎?這一次考核隻是我證明的第一步。
順便一提,法斯特導師似乎和爺爺是舊識,他在考核中還特意問候了爺爺(伊蒂絲沒寫法斯特口中的問候是說那老東西短命),當然,無論他與爺爺是不是認識,我都堅信他在考核中沒有放水(明明一直在刁難她)
寫到這裡的時候,伊蒂絲停了下來,她有點猶豫要不要將潘妮的事跟母親提一提,考慮再三後她還是放棄了,以她對母親的了解,她定然會氣惱潘妮,甚至會遷怒霍爾家,還是再等等吧。
想了一會兒,伊蒂絲說起了另一件事。
對了,關於喬琳嬸嬸的兒子,布裡奇斯,老實說我跟他相處得不是很愉快,甚至就在不久前,我們還剛剛爆發了一場爭吵,我覺得他不喜歡我。當然,或許以他的性格也不會喜歡任何人。我覺得他有點傲慢、毒舌……我知道這個時候您肯定又要說一個真正的淑女不應該在背後數落一個人的缺點了,好吧好吧……那就把上麵的字劃掉。
反正,我覺得他和您之前口中的“溫柔體貼”“性格很好”之類的形容詞毫不吻合,老實說這樣巨大的對比反差讓我震驚了很久——而在這之前我一直十分信任您說的話(當然以後我也會接著信任)
總之,我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和他相處,我可以不和他打交道嗎?
願身體康健
您迷茫的女兒
波琳娜的回信來得十分快——中間的間隔沒有超過兩天。
伊蒂絲拆開信的時候,仿佛母親就在麵對麵地與自己交談。
親愛的寶貝
首先恭喜你通過了導師的考核,每個人在長大成人的過程中都要麵臨許多選擇,而這些選擇是父母無法乾預的——這是你自己的事,而我當然也會充分支持你的想法。
法斯特導師的確與你爺爺認識,他甚至還認識我,加裡一家與我們維爾利本來就是世交——這個你以後就會知道。
我很高興你願意去改變自己,但我希望你改變的原因不是向我證明什麼,而是為了你自己。
至於布裡奇斯——
我隻想說,在某些情況下,我們人類去看待彆人的時候,總會難以避免地會帶上一些偏見。
媽媽給你的建議是,如果你能放下一些原始的固有的偏見,重新審視這個人,或許就能在他傲慢無禮的背後發現一些新的東西。
希望你能收獲一段珍貴的友誼
愛你的媽媽
“珍貴的友誼?”伊蒂絲略顯牙疼地咕噥著。
她肅著一張臉,此時正絞儘腦汁想著那位少爺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隱藏優點沒有被她發現。
幾秒之後,她站了起來。
放下偏見,重新審視。
看在友誼的份兒上,她可能得去找克拉克少爺談一談。
作者有話要說:氣惱又委屈的少爺哈哈哈!
為了你們口中30個幣的交易,我爆肝到現在——雖然最後也沒到三十個:)
遭不住了遭不住了,下章更新不能這麼搞了。
最近咱們更新時間不是像之前一樣晚上六點了,最近都會在淩晨,反正你們彆等,早上來看,等下了夾子(左上角千字收益榜)之後再重新確定更新時間。
好了,再次劈個叉,我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