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士科授課博士滿心希望地等著白言蹊的好評,沒想到直接被白言蹊懟了一臉, 恍若是有人迎麵潑來一桶冰疙瘩般, 在這三九天裡, 讓人從頭到腳涼了個透。
同樣, 進士科中那些誌得意滿的少年郎也都被白言蹊的話懟傻了, 他們可都是天之驕子啊,何時被人這般看輕過?
當下有幾個性子衝動的人起身就要同白言蹊辯個清楚明白,可很快就被同窗按了下去, 有人消息閉塞不知道突然出現在進士科門口的人是誰,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消息閉塞。
雖然國子監極力控製當日算科堂內鬥的消息不外流, 可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關於白言蹊連夜將算科堂中一眾監生收拾一頓的消息早就傳遍了整個京城權貴圈,再加上丞相一派的官員還在朱冼葬禮上被懟的無話可說, 更是在旁人心中加固了白言蹊蠻橫霸道的形象。
君不見禦史大夫段敬仁那張嘴皮子多溜啊, 可結果還不是被白言蹊懟的啞口無言,甚至據傳白言蹊還用了清醫寺的不傳法門將禦史大夫段敬仁的嗓子給毒啞了,到現在都沒醫好呢!
“兄弟,兄弟, 那是白博士!就是那個懟天懟地懟空氣的白博士,你可長點心, 消停點吧!且不說能不能懟得過人家,就算懟得過又能怎樣?人家官職比你爹高, 靠山比你爹的靠山都要打, 更彆提背後還站著清醫寺的那位呢, 你不要命了?清醫寺醫毒雙絕, 你可千萬不要想不開啊!”
開口相勸的人憂心忡忡,被勸的人猛然驚醒,連忙忍氣裝慫。
進士科的授課博士原本還期盼他帶出來的那些能言善辯的監生可以拿出之前懟他的本事來回懟白言蹊呢,不料這些平時看起來張牙舞爪的監生一到了正經事情上就變成了縮頭王八,認慫的能耐一個比一個快,前後判若兩批人。
讓監生幫他將場子找回來的美好希望被慘淡的現實無情戳破,那授課博士頂著撲麵而來的絕望開口,“白博士,我覺得也沒您說的那麼差吧……畢竟國子監的監生都是大乾王朝的精銳,而進士科的監生又是國子監中的尖銳,就算不能說是人中龍鳳,那也差不到什麼地方去啊……再說了,我教授這些監生的時候從未藏私過,平時考察的時候這些監生答得也都算中肯,怎麼會連丁等都評不上?”
白言蹊眼角的肌肉直抽抽,她真想問問這位進士科的授課博士,究竟是誰給你的自信?簡直氣到不想說話。
可是當她無意中瞄到已經爬升一小截的名氣度後,立馬改變了主意。
隻見白言蹊的嘴角又往上勾了勾,她看向進士科授課博士的眼神中深藏著嘲諷,“所以說你也隻是進士科的授課博士,而不是真正的進士!而且若是按照你的這種授課之法,想必從未培育出一個真正的進士吧!”
究竟是怎樣的深仇大恨,才會讓白言蹊如此不遺餘力的打臉?
其實丁點兒仇恨都沒有,白言蹊隻是為了知名度服務。
因為在不久前,白言蹊突然靈光一閃,意識到提升知名度並非隻有一條路子,美名遠播可以提升知名度,臭名遠揚同樣可以。係統在計算知名度的時候並不會將美名與臭名分開計算,也就是說,最終衡量她有沒有名氣的指標,僅僅是有多少人知道她並且記住了她!
試問誇人一句容易被人記住還是扇人一巴掌容易被人記住?當然是給他一巴掌,讓他刻骨銘心啦!恍惚間,白言蹊已經看清了自己的臭名遠揚之路。
進士科的授課博士被白言蹊當眾掀了老底,老臉修得通紅,連忙絞儘腦汁地想辦法描補,“白博士,您不能這麼說,聽過我課的監生裡,有不少人都已經步入仕途,他們在自己的職位上兢兢業業,怎能說我從未培育出進士呢?”
白言蹊篤定地搖頭,“若是你覺得有,那不妨說說,究竟有誰能夠稱得上是真正的進士?他們的政績如何?所管轄區域內的百姓生活如何?可有雞鳴狗盜事件發生?百姓可有怨言?”
授課博士臉色一白,沒有接話。
“若是國子監進士科培育出來的監生都是庸庸碌碌之人,那大乾的希望何在?日新月異,大乾王朝千萬裡疆土上每時每刻都會有從未發生過的事情出現,那些事情才是最值得進士科監生去討論的,可你們呢?到現在還拿著前人不知道咀嚼過多少遍的東西翻來覆去,拿著彆人的見解與建議在這裡賣弄什麼?”
“贛州府水災與蝗災齊發,百姓民不聊生,你們可曾討論過這個問題?”
“鹽田接連出事,鹽價飛漲,百姓連調味的東西都買不起吃不到,你們可曾在這個問題上麵動過心思?你們可曾琢磨過是否有將那被糟蹋了的鹽提純的法子?你們可曾想過如何平衡鹽價、穩定市場的問題?連燒到眉毛上的問題都解決不了,你們好意思說自己是即將踏入仕途的讀書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授課博士感覺白言蹊給他們進士科扣的這個帽子有點大,脖子梗得老粗,高聲辯駁道:“白博士口中所說的那些問題都應當是官員們考慮的,這些監生還未學成,如何能夠考慮清楚!再說,天災人禍哪是人的力量能夠左右的?您提的要求怕是有些強人所難吧!”
白言蹊挑眉,“哦?強人所難?好一個強人所難!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國子監監生本就是朝堂百官的儲備軍,怎麼就不應該考慮這些問題了?他們解決不了問題的理由是還未學成嗎?那從國子監進士科畢業的人每年都有不少,那些人若是能夠解決這些問題早解決了!紙上談兵,空談誤國,身為政客,不知道結合當下時事,反倒是拿著一些陳芝麻爛穀子炫耀,沾沾自喜,不覺得丟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