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白言蹊態度這麼堅定, 謝崢嶸還有什麼話可說, 當然是隨著白言蹊去咯!反正參加考核的又不是他, 最後參加排名爭鋒的也不是他, 最後出來的成績更同他沒有多大關係,頂多就是費點心思,費點工夫罷了。
若是國子監真能在白言蹊的建議下變好起來,那最後受益的還不是他?謝崢嶸想得通透。
有了謝崢嶸的鼎力支持, 任爾那些監生與授課博士如何哀嚎反對甚至是抵製,期末考核這件事都被敲定了下來。
謝崢嶸拉著白言蹊把有關學製改革的通知擬定好, 用毛筆謄抄在紅紙上, 一盞茶的時間便貼滿了整個國子監, 餘下的就是命題的事情。
白言蹊從謝崢嶸這裡討了往年的科舉考試題,又將國子監諸多科堂裡授課博士常用的教材取了一份, 悉數搬回太醫院,臨走前還與謝崢嶸約定好, 此次國子監期末考核的試卷就由皇家印書局來印製,此中關係由謝崢嶸去找皇帝打通,另外, 考核規則也由她擬定, 隻需要在考核前兩天將具體細則交給謝崢嶸就好。
考核時間也敲定了下來,就定在臘月二十, 往年國子監都是過了臘月二十四才放假的, 今年將考核時間定在臘月二十, 一是不想給國子監的授課博士增加負擔, 省得那些人怨言載道地加班,二是需要騰出兩三天的時間來改卷,最後一天還得讓監生們回到國子監來領成績單,若是成績太差的話,估計還得酌情考慮一下在年末開個家長會的事兒。
紅紙黑字的公告榜往國子監一貼,整個國子監就炸鍋了!
眼看著馬上就要放寒假,大多數監生都已經將學業的事情放下,開始琢磨寒假裡約幾個小夥伴外出浪幾天,或者是去京城有名的戲園子裡聽幾天的大戲,沒想到國子監居然整了這麼一出幺蛾子,這不是鐵了心讓所有監生都過不好年嗎?
有人恨恨地撕了紙,“謝祭酒是不是喝了假酒?怎麼想起一出是一出?”
他的同窗聽到‘嘶拉’一下紙裂的聲音,全身一個哆嗦,探頭探腦往旁邊看了好幾眼,見神出鬼沒的白言蹊沒有從某個犄角旮旯裡冒出來,這才心有餘悸地鬆了一口氣,扯著撕紙的那監生道:“你是不是不要命了?你不知道算科堂那邊的監生因為浪費紙張的事兒被白博士懟過嗎?你現在還敢撕紙,膽子肥了?”
撕紙的那名監生‘啊’了一聲,他整日都將全部心神撲在學業上,極少聽國子監內的八卦事,關於算科堂監生被懟的事情還是第一次聽說,連忙道:“說來聽聽,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人將他聽到的小道消息添油加醋地講了一遍,嚇得撕紙監生臉色慘白,悄悄摸摸將撕碎的紙揉成一團藏進袖子裡,直到國子監放學,他回到家後才敢將那些碎紙片‘毀屍滅跡’。
關於‘謝祭酒是不是喝了假酒’、‘謝祭酒是不是吃了假藥’、‘謝祭酒是不是拜了假佛’這一類的傳聞在國子監中愈演愈烈,諸多監生心中憤慨不已,商量著聯名上書去請求謝崢嶸將考核撤銷。
謝崢嶸的日子也過得不舒服,自從那紅紙黑字的公告貼出去後,他就一直打噴嚏,‘阿嚏’聲不斷在他辦公的那間屋子回蕩,往往上一聲噴嚏的回聲還沒有散儘,下一聲噴嚏就來了。
“莫不是我這屋子裡招惹了什麼邪穢?”
謝崢嶸打噴嚏打得麵部肌肉抽搐,眼皮跳個不停。就算他平時再不相信神神鬼鬼的東西,此刻也在心中泛起了嘀咕,開始琢磨自己要不要去文廟裡燒幾炷香拜拜文曲星,突然就聽到了幾名監生的低語。
“你看謝祭酒打噴嚏打得那麼厲害,定然是被大家在後麵念叨的招報應了,哪家不想著好好過個年,就他在那裡整幺蛾子,這不是活該麼?”
謝崢嶸:“……阿嚏!”
心好累,這個鍋他堅決不能背!
氣呼呼的謝崢嶸不管那兩個背後說人閒話還被聽到的監生,徑直奔回了自己辦公的屋子,揮毫潑墨,幾張橫條的紅色公告出現在桌案上。
“考核建議由白博士提出,若有疑問請找白博士!”
看到公告後的監生集體沉默,他們誰有膽子去找那個母夜叉!
國子監內的風波漸漸平息,謝崢嶸不斷打噴嚏的病症也不藥而愈,一眾監生明知道考核已成定局,無法逆轉,隻能苦大仇深地拿起紙筆,一點一點地溫習這半年來學過的功課。
每時每刻都有監生在複習中崩潰,有人狂笑似瘋癲,有人嚎啕如喪考妣……眾生百態在國子監中一一上演。
律科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