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1 / 2)

哈圖之所以對這個粉色小貓有印象, 是因為他老婆喜歡。

他的哈尼小甜心,就喜歡這些粉色的小貓,買它的各種周邊, 亮閃閃的, 搞得家裡像有個不到十歲的女兒。

這貓頭的周邊還不便宜, 有些合作款還限量, 哈圖隱約記得差不多的保溫杯自家也曾經有一個。

藍粒見哈圖的目光落到了自己手中, 下意識把杯子藏了藏。

這個舉動反而引得哈圖皺起眉來,問她:“藏什麼?”

藍粒大腦一片空白。哈圖像一座山一樣堵在她麵前,讓她想起了很久以前, 在自己還什麼都不懂的時候,也曾經這樣仰望過他,覺得他是世界上最厲害, 對自己最好的人。

連師母也對她很好,怕她一個人害怕,夜裡帶她一起睡。還溫柔地教她怎麼調節熱水器的溫度, 沐浴露和洗發水分彆是哪些,整個家裡都彌漫著香香甜甜的橙子味道。

那是一座非常溫暖的房子。

和哈圖決裂以後,她夜裡經常做夢,有時醒來會感覺迷茫無措。第二次搬家時, 她偶然在家發現師母的一隻保溫杯, 從那以後, 它像一個安慰劑, 被她一直珍惜地使用著。

現在杯子也摔壞了。

藍粒忽然感覺非常的委屈, 明明知道不該,眼淚還是撲簌簌掉下,大哭起來。周圍有很多工作人員,粉絲也在,詫異地往這裡看。

哈圖:“…………”

我說什麼了!?他頭皮發麻,拽著藍粒躲進劇組的保姆車裡。

“唉,也就是個小姑娘。”哈圖說。

晚上,三人在哈圖朋友開的燒烤店裡喝酒。哈圖本來是要找顧灼灼說鳴金劇組的事,但今天聽了一肚子秘聞,還有跟顧灼灼有關的,就決定找個地方好好聊。

溫嶽不能喝酒,還討厭酸味,顧灼灼給他點了杯椰子水,嘗了一口才給他喝。

“小姑娘跟我說了八百遍對不起,邊哭邊說,看著慘兮兮的。我是覺得生氣,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但是看她那個樣子我又覺得算了算了,要是我老婆看到了肯定還要跟她抱頭痛哭。”

哈圖灌了半杯啤酒,烤串店的小哥端著兩個熱騰騰的鐵盤過來,一盤放辣一盤不放。

藍粒怎麼突然就崩潰了?溫嶽在車上跟她說了什麼?顧灼灼疑惑地瞥了溫嶽一眼,後者一臉平靜,歲月安好。

“所以?她懺悔了嗎?”顧灼灼舉起一根烤雞翅,掙紮了一下還是放下,換了一根青椒。

“這種懺悔我見得多了,”哈圖倒沒有顧灼灼想象中的感情用事,他相當理智地說:“也就是那個時候,那一瞬間的感覺,她覺得後悔了,不值了。但是走過了捷徑的人,哪能忍受爬陡坡的辛苦寂寞?能回頭的人很少。”

顧灼灼和溫嶽靜靜聽著,哈圖歎了口氣說:“所以我當初才特彆不想她接觸這些。年紀越小,越容易被誘惑。”

顧灼灼不太感興趣地嗯了一聲,問:“她提到我了?”

“說是要跟你道歉,因為錢老板的事。”哈圖說:“那次錢老板是不是為了她在片場刁難你了?”

溫嶽看了顧灼灼一眼,顧灼灼哈哈笑說:“那哪能,我已經揍他了。”

“……行吧,還有就是,她說了關於她助理的事。說希望得到你的幫助。”

哈圖臉上露出複雜的神色。

顧灼灼坐正了,心想終於來了,裡麵會有林建的情報嗎?他催促哈圖快說:“沒事,你就說,溫嶽沒有什麼不能聽的。”

藍粒跟過不少人,最重量級的還是光耀的現任老板覃存知。

據她自己說,她原本沒有肖想過這個地位的人,結果覃先生先看上了她。她一開始著實高興了一陣,覺得自己即將飛上枝頭變鳳凰。即便將來過氣了,也能嫁入豪門做闊太太,過上人人羨慕的幸福生活。

而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覃存知是個不可多得的好金主,同時有著少見的病態心理。

“他會監視他包養的小明星,控製狂。”哈圖說:“一開始隻是在那什麼的時候把她綁起來,嘴巴堵起來,倒也不會弄出傷口。後來見她聽話,就開始用各種手段控製她。隻要藍粒不在他眼皮底下,比如去工作什麼的,整點要給覃先生打電話說自己在哪兒,如果沒有打或者耽誤了時間,就會被懲罰。”

哈圖有點惡心:“她沒說罰什麼。”

這樣的行為給人施加的是心理壓力。

藍粒是個偶像,工作本來就瑣碎,時間也不固定。她每到整點都要找借口偷偷去廁所打電話,就連正拍戲也要和導演申請暫停,錄節目或者彩排更要時刻看著時間,避免整點時正在台上。

這讓她非常不安。

一旦耽誤了時間,直到下一次見到覃先生之前,她都會害怕得一直出虛汗。

“她說那段時間很焦慮,像個驚弓之鳥。每天直到夜裡十二點打完最後一個電話,才能得到一點喘息的時間。但是睡也睡不好,每天都比鬨鐘更早醒,因為八點就要打第一個電話。”

周圍的人都不能理解,說你為什麼這麼不敬業!?彆人都好好工作,就你事多,整天這啊那的,你是太陽大家整天圍著你轉?人一紅就飄了吧!

但這種事她也不好和彆人說,一來她自己沒臉,而來這是金主的**。

如果她先管不住嘴巴,彆說現在的資源了,就是想在這行裡混個溫飽都不行。覃存知非常霸道,以前有個跟過他的小男孩,不知道哪裡惹他不高興,直接從大家的視線裡消失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兒。

藍粒日日煎熬,就算做得再好,覃存知都能找到理由罰她。

她日子過得好不好,全看覃存知的心情,她甚至覺得自己已經不是自己了,隻是一個取悅彆人的人偶。她不能擁有自己的喜好和習慣,一旦偷偷做了什麼被發現,就會被覃先生好好“教育”一番。

哈圖道:“覃老板不喜歡吃香菜,也不喜歡甜的東西比如奶茶。他要求藍粒不能碰這些東西。”

有一次藍粒接了同組演員買的奶茶,當時天太冷了,她沒忍住喝了一口。她真的隻是喝了一口,周圍隻有那個送奶茶的演員看到了。

結果覃存知通過什麼途徑知道了這件事,當夜把她從劇組召喚去酒店,弄了一桶奶茶在衛生間灌她,喝不下了就吐出來,吐出來繼續喝。

說到這兒哈圖也有點不忍:“後來她知道了,身邊的助理裡總有覃老板的人,專門負責監視她。她一開始還找借口換自己挑的人,沒過多久這些人就會背叛,久而久之她也不挑了,變得很怕助理。”

“現在這個也是嗎?”顧灼灼詫異:“她不是改跟著錢老板了嗎?覃存知還監視她?”

哈圖說:“她被嚇怕了,堅信這個助理也是覃存知的人。我也不知道是不是。”

顧灼灼皺著眉,吃完第二串青椒,手躍躍欲試地在那根雞翅上擺動。

然後他聽到溫嶽輕輕笑了一聲,把雞翅拿起來,遞到他嘴邊。

“……”顧灼灼頓時被美色迷得不知今夕何夕,控製體重的想法瞬間飛到九霄雲外——溫!嶽!在!喂!他!

這不是普通的烤雞翅!這是溫嶽喂他吃的烤雞翅!

不吃不是人!

溫嶽把雞翅塞進顧灼灼嘴裡,拿紙巾擦了擦手,慢條斯理地說:“這個助理未必是他的人。”

“怎麼說?”哈圖認真問:“溫董認識覃存知?”

“見過幾麵。”溫嶽不怎麼吃這些,回憶道:“覃家老三,他兩個哥哥管家裡彆的生意。光耀雖然賺錢,但公司已經很成熟了,覃存知也不用太辛苦,隻是徇私捧捧喜歡的小藝人,在他家人眼裡算不上汙點。隻是你說的那些傳聞我沒聽過,僅從我的印象出發,那是個非常自負,傲慢的人。”

他喝了一口椰子水,說:“這樣的人,很少會關注自己扔掉不要的東西。”

哈圖一個正常人,被溫嶽這輕描淡寫的語氣弄得不怎麼舒服,倒是顧灼灼,若有所思。

撇開他在意卻不能說的林建不談,單說覃存知對藍粒做過的事,他上輩子確實不知道。

顧灼灼想,說起控製欲這件事,溫嶽有時候也很有點這個傾向。

至今他都不知道他在家燒湯燙了腳,溫嶽是怎麼知道的,那之後還有各種事情,仿佛自己隻要出一點小狀況,馬上就能見到溫嶽或者接到他的電話。

監控精真不是白叫的。

但是顧灼灼不僅不覺得不舒服,還隱隱有點興奮——人會對誰有控製欲?當然是所有物了!

不然你溫嶽總不會關注天橋下的乞丐吧?

況且說是變態也不至於,是人,尤其是身居高位的人,或多或少都有控製欲。就連他自己,雖然現在看起來好說話,實際也很討厭彆人反駁他。

霸總裡的灰姑娘,一句忤逆之言就得到霸總的興趣,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的。

……反正溫嶽就是好!一點也不變態!跟覃存知完全不一樣!

哈圖總結道:“總之,藍粒堅信自己現在的助理小張是覃存知的人,時常偷拿她的私人物品,隨便進出她的私人空間,她怕了覃存知,不敢反抗,想問問你們能不能幫他。”

“簡單。”顧灼灼咽下雞翅:“不管這個小張是誰的人,身份也隻是個助理。抓出來打一頓,看他說不說?”

哈圖拍桌:“…………法治社會!”

“總不能給他錢讓他說吧,太便宜人渣了……”顧灼灼嫌棄地想到橙子那段錄音,說:“那助理都跟彆人搞動輒十萬的大生意了,還能乾什麼,當然是偷藍粒的東西在賣啊!指不定就是見藍粒怕他,才有恃無恐。”

哈圖想想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是這東西能賣十萬嗎?幾件內衣,誰買啊?”

“彆管誰買了,”顧灼灼不知不覺吃掉了三串雞翅,摸了摸鼓鼓的胃,羞愧說:“總之把那個小張抓來問一問。”

溫嶽坐在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背,語氣溫柔地補充道:“小事而已。”

哈圖:“…………………………”

是他不適應這個時代了。

一周後,《暗夜流星》劇組終於殺青。

顧灼灼的戲份三天前就結束了,但仍然作為場外指導協助王導工作。

綜藝的熱度已經過去,他的微博粉絲不再漲,和其星藍粒絲毫不見少的狂熱粉比起來,他身邊蕭條得簡直像個場務。

不過今晚過後就不是這個情況了,因為這個緊趕慢趕急著上線的大i電視劇,已經完成了前十集的製作,今晚八點就將在網絡平台和電視台同期播放。

為此,今天劇組的殺青會特地包了個高檔ktv,到時候全劇組會一起看前兩集,看完了唱唱歌嗨一下。

顧灼灼湊在王導身邊看監視器裡的回放,剛才拍的最後一場,是男一榮燃情在餐廳喝酒,失意地回想起自己失敗的戀情,然後悔恨流淚的一段。

“他是真的進步了,”王導感慨說:“論指導演員,我還不如你。灼灼,你再好好練練,興許過個十年,真的能捧一座影帝獎杯回來。年輕人又聰明又有韌勁,能成大事。”

畫麵裡的其星微微垂首,眼神迷離地看著昂貴的紅酒瓶。他看起來是難過的,那種難過是一種放空,一種茫然,仿佛一瞬間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坐在這裡。

在他拍這段的時候,顧灼灼是這麼跟他說的。

“不要刻意想難過的事,也不要在意自己是不是哭了,更不需要你想女主角。你隻要放空自己,然後告訴自己計劃好的行程全都作廢了,你未來一年都不知道要乾什麼。”

其星剛開始有點懵懂,但沉下心來後,很明顯的感受到了那種焦慮和迷茫。

“計劃將來”是人類很容易獲得快樂的途徑。

無論是對工作的安排,還是對假期出遊的計劃,都能讓人獲得安全感。

而一旦出現未知的變故,打亂你對未來的全部暢想,人就會瞬間被置於巨大的恐慌和悔恨中。

為什麼許多情侶感覺分手是一種巨大的痛苦?因為規劃好有你的未來,卻突然不能實現。

顧灼灼非常懂這種感覺,他花了十年都沒能適應溫嶽不在了的日子,儘管那之前他壓根沒想過要和他建立什麼親密關係。

但越是這樣越是悔恨。

其星被他指導過以後,演出了幾分神韻,王導很滿意,顧灼灼也感到了釋然。

“確實挺好的。”顧灼灼說:“王導您也是好導演,願意給時間讓我們琢磨。”

王導受寵若驚地笑:“小顧總過獎了,下次你們鐘聲再要拍什麼,隻要不嫌棄我,有檔期,我肯定認真給你們拍。”

借來做拍攝場地的餐廳裡,大家匆匆忙忙收拾東西,一樣一樣往車上搬。

顧灼灼走出餐廳,十一月的冷風撲來,將他的帽子吹得掀開。他伸手撈住,壓得更緊了。

曲終人散的寂寞壓得他不太高興,不知不覺歎了口氣,看到藍粒忐忑走過來。

“顧……總。”她說道:“對不起。那個,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