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2 / 2)

“這和封印裡鎮壓的力量有關係,時間越長它們便越會受到影響,先是有了神誌和想法,而後慢慢的化形,若是再等一段時間,它們說不定還會變得更聰明。”謝東出道。

“原來如此。”葉潺恍然,慢慢露出個微笑,“可看他現在也不笨嘛,還想罵我是吧……”

他說話時慢條斯理,表情甚至還有點溫和,手卻是緩慢的扣向了腰間的劍上。本來還在空中劇烈掙紮的種子怪突然發現不對勁,渾身僵硬,有了點不好的預感。

“你還敢罵我?”他“唰”的聲拔劍出鞘,怒道:“殺了你!”

種子怪頓時一個激靈,嚇得“哇”的聲嚎啕大哭。

誰知葉潺這劍一揮,壓根就沒砍在他們身上,忽然變劈為削,直接削掉了它們腦袋上的樹苗。種子怪忽覺得身子一輕,竟是從空中掉落了下來,“哇呀呀”的一聲亂叫,拔腿就跑。

可還沒衝幾步,它突然不知道撞到什麼隱形的牆壁,“媽呀”一聲,暈倒在地。

“嗤!”葉潺看著它跑也沒追,到這裡終於沒忍住,大笑出聲,“這蠢東西。”

他其實本來就沒打算現在處理它。

這東西是封印,還很狡猾,若非剛才謝東出口含真言,還真不好找到它。

但說起來也挺巧的,同時它也是精怪,指不定就是霍淩意說的在山莊搗鬼的東西,本來是見著人就跑的,結果剛才謝東出突然被邪祟反噬,力量暴動,它驚慌失措沒有地方去,這才暴露了蹤跡。

一舉兩得,可真是省了葉潺找它的功夫。

既然如此,等明天拿給霍淩意看了再好好收拾它。

謝東出就在旁邊看著他玩,眼見著他心情是真的好轉,這才無聲的笑笑,走過去重新將這個種子怪撿起來,設了道咒法,隨手扔進了旁邊的水桶裡。

“這樣就好了。”葉潺舒了口氣,扭頭去看謝東出時,眼睛亮晶晶的:“等明天封印破掉,你又能好很多。”

謝東出點頭,隨手輕彈,也不知道給水桶裡灑了什麼東西進去,剛才被削斷了嫩芽的種子,刹那間竟是“噗噗噗”的又冒出來了新的樹芽,身體內的力量迅速膨脹,竟是轉瞬間長成了漂亮的花樹,被夜風一吹,驟然花飛漫天,在月華傾灑的空中看來宛如奇景!

葉潺:!!

他目瞪口呆看著眼前這一幕,心情驟然間起起伏伏,竟是說不出話來。

謝東出淡淡道:“除了它以外,這裡應該沒有其他的封印了。就看看這附近還有沒有其他的精怪,若是有,明天應該也會被吸引過來。”

他本意是想替葉潺解決麻煩,這不是在替霍淩意辦事麼。

誰知他說完這話,半天沒等到回答,不由得回過頭去,卻見葉潺還在看那株花樹。

“你剛給它的,是紫氣?”半晌,葉潺突然冷不丁開口。

“你要用紫氣來吸引精怪?”他難以置信的問。

謝東出:“……”

他也不知道葉潺怎麼會突然這麼激動。

下個刹那,他忽然又明白過來,竟是有些好笑:“這你也生氣?”

上次送給程珂艾的時候,他的意見似乎就很大,雖然拿出去的隻有一點點,連他一根頭發絲都算不上,可他就是不高興,現在眼裡的火都要溢出來了。

“你身上的不是還有更多?”謝東出問。

“我沒有!”葉潺立馬道。

就算有也是兩回事!

他都快要嫉妒死了!

像是突然被戳中痛處,葉潺越想越覺得賭氣,朝著他身上撲過來就開始撒潑:“啊啊啊啊啊!我不管!反正我不想給!我倆現在本來就分不開了,你的就是我的!我不準你給!”

謝東出差點沒笑出聲來,伸手將他接住,好聲好氣地解釋道:“不是,我隻是將封印裡麵的力量集中了起來。對附近的精怪來說,這麼大份蛋糕,足夠讓他們動心的了。這樣說你滿意了嗎,小朋友?”

葉潺猛地側頭。

兩人說這話時距離極近,他這動作幾乎就要觸碰到謝東出的鼻尖。

所以他哥沒有分紫氣出去嗎?

哎呀!就像是本以為被家長拿去送人的心愛玩具,又突然回到自己的房間裡,葉小朋友所有的氣惱頓時煙消雲散,終於不鬨了,從謝東出身上跳下來,笑得眉眼彎彎:“非常滿意。那就走吧,哥哥。”

謝東出:“……”

謝東出隻覺得忽然手裡一空,看著他背著手慢悠悠的背影,竟是有些啞然。

怎麼會有這麼刁蠻的小孩兒?

抱你抱得蠻橫霸道,走也走得瀟灑不羈。

真是仗著自己對他半點脾氣都沒有?

謝東出又氣又是好笑,索性也不跟他一起走了,慢慢跟在他的背後。

葉潺現在心情大好,也沒有注意,甚至還在前麵哼著歌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首歌帶著點經律的味道,更或許是謝東出現在的情緒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穩定,他在後麵聽著聽著,察覺到邪祟再次在身體裡麵蠢蠢欲動,眼底逐漸變得漆黑沉冷,那與葉潺相似的燙過的卷發,此時竟不知道為何轉瞬變成如瀑布般的傾瀉灑落的長發。

再走半步,他腦海中突然沒由來的,浮現出方才自己跟葉潺的對話來。

謝東出:“你剛才在幻覺中看到什麼了?”

葉潺是怎麼回答的來著?

“巨石,血池,鈍斧。”

……可還真是連細節都描述得清清楚楚。

謝東出垂下眼簾,掩蓋眼裡的一片陰翳。

他從來沒想到過,兩人加深後的共情,竟能到達這種地步。

就在他降世的那日,突然被崩裂洪水與山川狠狠壓下,胸腔破碎,呼吸困難。

而後被斫了四肢,剜了心臟,斷了頭顱。

“有人設計害我。”

五感儘失,六腑移位,血液流儘,肢體殘缺。

“想拿我的身體去做什麼事情。”

毛發被人吃掉,以求得道飛升。

紫氣被封印鎮在四海八方,貪求和平。

世界上有的人,披著世間最為浩然正氣的皮囊,卻生著世間最肮臟卑劣的賤骨,流著世間最自私自利的血液。

他們讓他的神魂碾碎,生生世世鎮壓在自己的神跡下,於是他白日裡感受著無止境被斫斷四肢,流儘鮮血的痛苦,夜晚拖著殘缺的意識步入修羅地獄,和無時無刻不想吞噬他的邪祟爭鬥,唯有黎明的瞬間,他身上所有的痛覺退卻,神智清明,好似身體恢複如初。

可下個刹那,斫斷四肢,流儘鮮血的痛苦再度湧上,永無休止的重複著昨日。

即使是現在,他身上仍然還殘留著如潮水般反反複複的幻痛。

想到這裡,謝東出驟然間止不住的惡念叢生。

無數血腥的念頭浮現,腳下踩的仿佛都是地獄。

……

“對了,哥。”葉潺哼著歌慢悠悠走著,忽然不知道想起什麼,扭頭好奇道:“你怎麼讓它東西開花的,教教我唄,我也想學。”

少年的眼睛向來透澈,漂亮得像是浸泡在水中的明月。

嗓音亦是清亮,就如驟然吹拂的清風,撥雲見日。

世界上還有些人,看似桀驁狂妄,卻擁有著世間最漂亮的骨相。

謝東出忽然像是被誰從地獄中撈了起來,抬起頭來,陽光正好。

“……”

散落四周漂亮的長發如月華忽然碎去,體內的邪祟也是瞬間消失無形。

謝東出在他回頭的刹那間恢複原樣,掃了眼精怪化身的花樹,不鹹不淡的“哦”了聲,“沒有,是它自己想開了。”

種子怪:??

剛剛撞了南牆把自己撞昏了頭的種子怪,暈乎乎的剛剛醒來,聽到的就是這樣一句話。

神他媽想開了!

他分明就是自閉了好嗎?

放開他啊啊啊啊!

這水桶也實在太小了!

種子怪的枝葉在原地瘋狂亂顫,然而叫得再大聲也沒有人聽得到,也沒有人理會。

反正葉潺和謝東出是回去睡覺了。

雖然捉精怪沒費什麼功夫,但是剛才謝東出被邪祟作亂那波,可是把兩人折騰得夠嗆。葉潺剛回到屋內就哈欠連連,倒在床上就睡。

這一覺睡到第二天清晨。

霍淩意顯然很會做人,等服務生把早餐送過去有一會後,這才謹慎而禮貌的過來敲門。

“道長……”在葉潺開門後,霍淩意剛要說話,結果先被屋裡的場景嚇了跳,“這是怎麼了?”

他現在是站在房間的門口,可屋內的情景一覽無餘,阻隔房間和院子的木門被震得滿地碎屑,甚至連門框都破了個大洞。院子內就更不用說了,好好的溫泉摧枯拉朽,到處都是折斷的樹乾和散落的石子。

突然間,霍淩意眉目間添了幾分凜然,“這精怪竟如此難對付?”

看這場景,想必也隻有昨晚鬥法才會鬥成這樣吧?

失策,真是失策。

他本以為精怪靈智開得晚,又沒有厲鬼那樣怨氣纏身,除了狡猾些以外,應該沒什麼其他本事,很好收拾才對。可誰知道以葉潺的神通,竟都沒能收服,還搞出這麼大的場麵?

那這精怪該是有多厲害?

正凝神思索間,卻聽葉潺心情複雜道:“這倒也不是……”

霍淩意一怔:原來不是麼。

葉潺有點無法形容昨天晚上的情景,半天才道:“就,就是我跟我哥鬨著玩吧。”

霍淩意:“……”

他看了看表情一言難儘的葉潺,再看了看剛走進衛生間留下個淡漠背影的謝東出,最後看向兵荒馬亂的庭院,腦子裡麵各種激烈場麵,一時竟也不知道說什麼了。

所以兩個人昨晚到底玩了什麼?

玩得就這麼大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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