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2 / 2)

一行人再次走出門後,在村道上看見許多農場的鄉親們拿著收割芭蕉的工具正往另一側的芭蕉林走去。

隊伍裡也有幾個看起來跟這邊環境格格不入的年輕男女,蘇玉嬌略瞟了一眼就猜出來,這些可能是下鄉來的知青。

她收回視線後,就轉回頭專心和胡蘭香說話,也就沒發現,那群知青裡頭,有個戴眼鏡的男同誌正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看。

“哎,承書,你看什麼呢?咋啦,那邊有你認識的人嗎?”一個高瘦的年輕男人猛的從後麵拍了下呂承書的肩膀。

他沒防備,被拍的直接往前踉蹌了兩步才站穩。

呂承書略有些狼狽的扶著眼鏡直起身,再往那邊看去時,蘇玉嬌幾人已經走遠了。

高瘦男人臉上有些不好意思,他後知後覺的拉了一把他的胳膊:“那個,你沒事吧?剛看什麼呢,這麼入神。”

“沒什麼,就是看到一個覺得眼熟的人。”呂承書扭回頭,藏在鏡片後麵的眼睛亮光一閃而過。

沒想到他居然能在這裡碰到蘇玉嬌,看剛才王場長都小心的陪著他們,再結合他從當地老鄉那裡聽來的消息,他猜,蘇玉嬌這是被家裡人逼著來她那個當兵的丈夫這裡隨軍了吧。

真是踏破鐵鞋

無覓處啊,洛秋雅那個蠢貨辦不成的事,還是他自己來辦吧。

蘇玉嬌跟著王場長一行走進了製皮加工作坊,一股刺鼻難聞的漚皮子味撲麵而來,她不禁皺了皺眉,拿出手帕捂住了口鼻。

胡蘭香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嚴勝利也覺得這味道難聞了點,但他一個男同誌,也不是不能忍受。

“玉嬌要是覺得受不了,要不你先去外麵等我們吧。”嚴勝利提議道。

蘇玉嬌搖搖頭,她覺得自己不能就這麼出去了,大不了等待會兒實在受不了再走。

“沒事,我也想去看看。”

胡蘭香從自己口袋裡掏出一小盒清涼油遞給她:“抹一點在帕子上,就沒這麼難聞了。”

蘇玉嬌聽話的接過滴了兩滴在手帕上,聞著這個味道確實好受不少。

在小作坊裡待了半個小時左右,最後蘇玉嬌實在是受不了那個難聞的味道,還是提前走了出來。

嚴勝利告訴她後麵就沒什麼事了,她要是覺得不舒服可以提前先回去魏家休息一下。

蘇玉嬌點點頭,出來後就直接原路返回,走到半路剛好碰見了要去山上給牛割草的魏竹根的小妹。

她往遠處碧綠無暇的矮山看了看,想著要不出去走走看看,便問女孩她能不能跟她一起去。

魏竹根的妹妹小名叫阿花,今年才十五歲,她後背背著一個快有她人那麼高的竹筐,聽見蘇玉嬌搭話,她害羞的微紅了臉,但還是點了點頭,主動邀請她一起上山。

果然出來呼吸呼吸新鮮空氣要好的多,蘇玉嬌感覺鼻腔裡那一股子刺鼻的味道都被迎麵吹來的山風吹跑了,整個人也輕快起來。

紅太陽農場坐落在一處山坳裡,過山風吹的這邊的溫度要比外麵的溫度低一些,太陽照在人身上也不算特彆熱,尤其是走在山間的小道上時,真是久違的涼爽。

阿花跟蘇玉嬌說前麵的矮山林裡有好幾種好吃的漿果,想帶她去摘來嘗嘗,蘇玉嬌本就是出來玩的,便也沒拂小姑娘的好意,跟著她往矮山深處走去。

兩人一路走一路說,誰也沒留意身後不知何時跟了個人。

生活在大山裡的人們也許一輩子都不能走出大山,但來自大山的饋贈也格外慷慨,各種蘇玉嬌以前見都沒見過的野果長滿了兩旁的小路。

阿花得意的說:“這條小路隻有我經常走,他們都不知道這邊有這麼多野果子呢,那邊還有一種帶毛的圓棗子,吃著酸酸甜甜的,我上次隻摘了一半,這次剩下的一半估計也該熟了。”

此時蘇玉嬌手裡已經拿了好幾個用大葉子包著的各種野果子,但其中隻有野桑葚她認得出來,其他都叫不上來,紅紅黃黃的瞧著好看,吃著也特彆甜。

阿花此時就像個想跟小夥伴分享好東西的小朋友,拉著蘇玉嬌就要去摘圓棗子。

蘇玉嬌被她的描述也勾起了興質,兩人一起爬坡鑽樹叢,漸漸偏離了原來的小路。

身後跟著兩人的呂承書不敢跟太近,又怕走太遠會跟丟,但阿花顧及家裡的客人穿了一身好看的衣服,怕路邊雜亂的樹枝會勾破她的衣服,一路都拿著鐮刀砍掉那些橫生的枝條給她開路,呂承書跟著痕跡一路跟了上去。

等蘇玉嬌倆人終於找到圓棗子時,她們已經走的很深了。

山林裡隻有點點光斑撒下,比外麵更涼爽一些,不過好在蘇玉嬌怕曬黑,出門時穿了一身長衣長褲,倒也不冷。

阿花指著爬藤上的圓棗子讓蘇玉嬌看,邊說著她已經拿起鐮刀勾著枝條往下拽,蘇玉嬌走過去跟她一起摘圓棗子。

但讓阿花心心念念的圓棗子,蘇玉嬌嘗了卻覺得不太喜歡,主要這種野果吃起來太麻煩了,外麵一層毛絨絨的,沾在嘴唇上很癢,裡麵的果肉確實甜,沒熟透的還帶著一股子酸味,吃完舌頭微澀,還不如前麵摘的一種叫野樹莓的紅果子好吃。

摘完圓棗子,阿花又想起了自己上山來的主要目的,剛好前麵不遠處就有一大片牛草,她讓蘇玉嬌在這等,她去割一筐子就回來。

正好蘇玉嬌走累了,便到旁邊尋了一片平緩的青草地坐了下來,邊吃著野果邊等她。躲在暗處的呂承書認為這是個好機會,緩緩從樹後走了出來。

蘇玉嬌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他,看到人的瞬間她下意識的皺了皺眉,不知道這人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裡的。

感覺這個年輕男人有點來者不善,她立刻重新站了起來,看著呂承書慢慢靠近,她轉身就要去找阿花。

呂承書一看,立馬急了,脫口喊出了她的名字。

“蘇玉嬌。”呂承書握了握拳,看到蘇玉嬌還沒停下,又替自己解釋了一句說:“那個蘇同誌,我是呂承書,我之前聽洛秋雅提起過你。”

誰知蘇玉嬌一聽這話頓時走的更快了,她早就忘了呂承書是誰,但能跟洛秋雅走到一起的也不是啥好人,還是趕緊離遠一點。

此時呂承書也傻眼了,他沒想到蘇玉嬌聽他提起洛秋雅反而走的更快了,這跟她告訴自己的不一樣啊。

洛秋雅不是告訴他,她跟廠長女兒蘇玉嬌是很好的朋友嗎?

“你,我沒有惡意,你彆再往前走了,那邊草窩子裡有很多毒蛇的。”呂承書急中生智,隨口胡謅了一個借口。

下一秒,卻見蘇玉嬌真的被嚇的停下了腳步。

蘇玉嬌驚疑不定的看著麵前足有半人高的草叢,她又往遠處看了看,阿花的身影在草叢的遮掩下半隱半現,隻要她現在喊一嗓子,她肯定能聽見。

呂承書也發現了這一點,他急著舉起雙手解釋:“我真的沒有惡意,我就是,就是以前偶然見過你一次,又想起你是秋雅的朋友,我才想過來打個招呼的,你不用害怕。”

蘇玉嬌猶豫了下,略有些狐疑的回過頭打量了他幾眼,覺得有些詭異的眼熟,但就是記不起來這人是誰,畢竟自從家裡的危機徹底解除後,她又已經跟陸驍隨軍到這邊,她已經很久沒有再刻意回想那個噩夢中發生的事了。

呂承書看她終於不再急著離開,心下略鬆了口氣,但蘇玉嬌的態度打了他一個猝不及防,剛才的那些計劃都被推翻了。

他原本是想繼續利用洛秋雅的關係來搭上蘇玉嬌,自己來完成之前的那個計劃。

現在的呂承書還當蘇玉嬌是那個抗拒丈夫,一心想和陸驍離婚的任性的廠長千金,想到之前王場長都要對她們一行人討好陪同,呂承書就想搭上蘇玉嬌,好得到農場大領導的照顧,後麵要是能靠著她一舉回城就更好了。

他心裡

的算盤打的格外響亮,但呂承書自從洛秋雅被邱正民得手後,就被他使計弄下了鄉,走得太匆忙,都沒來得及再跟洛秋雅見一麵。

所以他現在還以為是洛秋雅沒能說服蘇玉嬌,導致自己最終還是沒能逃過下鄉的命運。

但現在老天爺都站在他這一邊,居然讓他在這裡遇到了蘇玉嬌,這就是老天爺送到他麵前的機會,他一定要牢牢抓住。

“咳,那個,我是秋雅以前的鄰居,我聽她提起過你,她說你們是很好的朋友,沒想到居然在這裡見到了你,一開始我還不敢認……”呂承書裝作關心的樣子開始套近乎。

而蘇玉嬌此時也終於想起來呂承書是誰了,又聽完他的這一段話,當場忍不住鄙夷道:“鄰居?你不是洛秋雅的對象嗎?”

嘖,看來這是還想繼續哄她呢。

蘇玉嬌一下子就準確的猜中了呂承書的最終目的,她有些惡心又覺得好笑的很,這人還真是賊心不死。

也是她倒黴,沒想到在這裡還能碰見他。

呂承書不打你被她一下就拆穿了,神情略僵硬了一瞬,隨即又揚起溫和又無奈的笑說:“秋雅是這樣跟你說的嗎?抱歉,她可能是有些誤會了我們之前的關係,我隻把她當妹妹。”

“你們兩個是什麼關係都跟我無關,我跟她並不是朋友,也不熟,你也不必來套近乎,識相的就趕緊離開這裡。”蘇玉嬌抱臂警惕的看著他,直接就下了逐客令。

“是這樣嗎?你們之前是不是……”呂承書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腳下略有些著急的又往前了一步。

蘇玉嬌盯著他的動作,直接警告道:“我這次來這邊是代表部隊來的,跟我一起的同伴都是部隊的人,你確定要找事嗎?”

呂承書立刻停下靠近的動作,麵上儘量保持無害的表情,但實際他看著蘇玉嬌油鹽不進的態度,心中實在著急:“那個,我想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即使你跟洛秋雅有矛盾,我也不會傷害你的。”

“對不起,我並不知道你的身份,我之前還以為你也是來這邊下鄉的知青,我是因為突然在陌生的地方見到了熟悉的人,才沒忍住想過來跟你打個招呼的。”

呂承書說完又一次真誠的道歉道:“對不起,如果是我嚇到了你,那我跟你道歉。”

看著他虛偽的表演,要不是場合不對,蘇玉嬌簡直都要笑出來了。

這人,是不是以為自己是什麼絕世大好人,還是他以為自己是什麼香餑餑,他眼睛裡的算計眼鏡片都快擋不住了好嗎。

真當她是傻的嗎,三言兩語就想套近乎,真不知道是他太自信還是把自己想象的很好騙。

“沒必要,你趕緊滾吧。”蘇玉嬌揮了揮手,像趕蒼蠅一樣,眼裡的嫌棄簡直都要凝成實質了。

呂承書嘴角迅速扭曲了下,差點維持不住臉上裝出來的溫柔和善:“蘇同誌,我們都是一個地方出來的,認識一下可以嗎?”

蘇玉嬌看他不依不饒不肯罷休的樣子也冷了臉:“不可以,也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跟我認識的,還有,我勸你最好趕緊離開,我丈夫就在這邊當兵,你要是敢做出什麼來,我保證你活不到回去首都的時候。”

“蘇同誌,你說話倒也不用這麼難聽……”呂承書的耐心即將告罄,他忍不住又往前走了一步。

蘇玉嬌臉色隱晦的變了下,她迅速回頭去搜尋阿花的身影,卻不想就這麼短短一瞬的功夫,她人就不知道走到哪裡去了。

呂承書此時離她隻有五六步的距離,蘇玉嬌即使再鎮定,內心也不由升起了一絲後悔的情緒。

早知道她剛才就不應該跟阿花分開。

蘇玉嬌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一步,呂承書立刻跟進一步,他仿佛已經察覺到了她的色厲內茬,內心裡升起一股詭異的愉悅感。

他再次勾起嘴角,正要再說些什麼時,背後突然被一個鋒利的東西抵住。

蘇玉嬌瞪大了眼,看著他身後突然出現的人,驚訝的張了張嘴。

呂承書麵皮一抖,此時他已經感覺出來貼著他後腰的是什麼了,那感覺像是一把鋒利的匕首。

“娘西批的,老子就算輸了這場比賽也忍不下去了。”臉上抹著油彩,渾身裹滿雜草與樹枝的高大男人惡狠狠的咒罵道。

接著他收了匕首,抬起大腳猛的一腳踹上了呂承書的屁股,那力道比之前高瘦青年拍他的力道重多了,一腳就把呂承書踹趴下了。

“樹”形人一手端木倉,一手把匕首彆回腰間,腳下使力踩上呂承書的後背,暗暗使勁,壓的他臉貼著地麵抬都抬不起來。

“你是誰?你快放開我?!”呂承書驚恐的喊叫著。

一臉油彩的大漢碾著他的後背轉了幾圈,繼續惡狠狠威脅道:“媽的混賬東西,給老子老實點兒,整天屁事不乾就知道跑過來欺負女同誌,媽的老子看見你那副嘴臉,惡心的昨晚的大餅子都要吐出來了。”

接著他又抬頭看向蘇玉嬌說:“妹兒啊,不怕,哥把他打趴下了,等我戰友過來我就把他送警察局去。”

說完他抬起腳又踢了一腳呂承書,這一腳力氣下的有些重,呂承書瞬間像煮熟的蝦子一樣手捂著弓起了腰,某個地方疼的他連喊都喊不出來了。

蘇玉嬌挑了挑眉,她清晰的看見了這位好心的壯漢大哥剛才踢他的位置。

嗯,依這位大哥的力氣,那一腳下去,呂承書就是沒斷子絕孫估計也疼的夠嗆。

“這位大哥,真是太謝謝你了。”蘇玉嬌打量了一眼他偽裝下隱約漏出來的迷彩軍裝,猜測著他的身份:“你是……”

話還沒說出來,就見這位大哥抬起手衝著她身後招了招手,大聲喊著:“哎!這邊!”

“老陸,這次可不能算數啊,我這也不是輸給你的,明天咱們再比一次。”

壯漢大哥突自跟來人抱怨著什麼,蘇玉嬌捕捉到一陣略有些急促的腳步聲,她心裡有絲預感。

跟著這位大哥的視線,也轉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