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地獄岩(2 / 2)

彪悍奪舍手劄 喬家小橋 12812 字 3個月前

單聽名字,就知道不是什麼好地方。

難得她肯主動開口,藍少卿出於憐惜,和顏悅色地道:“地獄岩位於極北之地,原本遍地冰川,可數萬年前,不知因何緣故,冰川在一夜之間儘數消融,地下生滿火脈,山巔動輒有火漿噴湧而出。”

夙冰額角青筋一抽:“那豈不是會將人燙死?”

“半山腰有處窄穀,內裡地勢險要,火漿無法進入。”藍少卿微微一笑,示意她休要驚慌,“隻是環境比較惡劣,氣候悶熱,靈氣稀薄,而且距離銅門山比較近,時常有妖獸出沒。”

“果然是一處靜心思過的好地方。”

夙冰牽起唇角,忍不住譏諷一笑。

無極宗高層真是殫精竭慮,為拓跋戰綢繆的實在周到。修士在結丹之後,方能冷熱不侵,結丹以下,皆要使用法力抵抗,如若不然,熱毒就會侵體。

而拓跋戰本是雷靈根,雷屬性乃是金屬性的一種變異,炎火克金雷,日積月累下去,他那條雷靈根遲早成為一條廢靈根,便再也不具任何威脅。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堂堂北麓第一宗門,竟懼一子懼到如斯境界,真是貽笑大方。

夙冰越來越覺得,留在無極宗實在沒有什麼前途可言,家族壓製太過嚴重,根本不可能留給小弟子出頭的機會。

但說離開宗門,眼下還不是時候。

她現在羽翼未豐,躲在宗門內尚有庇護,否則外麵的世界,怕是更加殘酷。況且拓跋戰留有一道神識在翼宿閣,不取回來,無論躲去哪裡,都會被逮住。

雷音轟神鐧又被淩夷道君扣下,她想要的上古戰場地圖,還在裡麵。

在長能耐之前,她唯一能做的,除了忍,隻能是忍。

飛了大概一個多時辰,靈氣充裕的天樞山脈漸行漸遠,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偏荒蠻之地,再行半個時辰,地獄岩的冰山一角漸漸顯露於眼前。

山脈並不高,如一團紅蛟醜陋的交織盤桓,每塊兒岩石放佛都被注入了火漿,清晰可見石內的細紋脈絡,有一股說不來的詭異。

雙目被火氣熏的泛酸,夙冰定了定神,牢牢跟在藍少卿身後。

臨近地獄岩,上空時不時的掉下數十塊火石,藍少卿一拍儲物袋,又祭出一柄白色玉傘,淩空一指,在頭頂上撐起一層防護罩:“夙師妹,跟緊一些,咱們要進山穀了。”

“嗯。”性命攸關,夙冰老實點頭。

橫飛豎飛了大半響,最後停在一處巨石前,藍少卿再從儲物袋中摸出一塊兒八卦石,拋於半空,默默念咒。巨石上漸漸現出一個八卦影像,從陰陽兩極裂開一道門來。

待進入洞內腹地,巨石迅速闔上。

落了地,夙冰見風聲獸不能適應,急忙將其收回儲物袋中。

藍少卿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回頭正想對夙冰說些什麼,卻十分訝然的頓住。

夙冰知道他在奇怪什麼,藍少卿已是築基中期的修為,亦會覺得熱燥,而她僅僅隻是感覺有些發燙,並沒有出現其他不適的情況。

開始她也納悶,但很快就明白過來。

自己都被元陽之氣燒了三年還要多,五臟六腑幾乎燒成三分熟,對火毒的抵抗能力,焉能不有所提高?

“少卿少爺,您來了。”

一名耄耋老者幽靈似的突然冒出頭來,佝僂著脊背,嘶啞笑道,“老奴方才接到長老院的諭令,特地前來迎接。”

藍少卿被他唬了一跳,撫著胸口道:“晏繆師兄,你想嚇死我啊。”

晏繆嗬嗬一笑,脊背佝僂的更深。

夙冰暗暗打量此人,心裡說不出的奇怪,竟是無比精純的單係火靈根,一把年紀了,居然隻修到練氣大圓滿,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若說此地艱苦,但卻是火脈,之於火係靈根來說,不該是一片福地麼?

“晏繆師兄,既然你已經接到諭令,那少卿便無需贅言。”藍少卿將拓跋戰遞給他,然後指著夙冰道,“夙師妹是來照顧拓跋師弟的,還請晏繆師兄多多照佛。”

“自然。”晏繆伸出顫抖的雙手,將拓跋戰接過。

“如此,少卿便先行離開了。”

藍少卿微微一笑,轉眸對夙冰道,“夙師妹,適逢每月初一和十五,你可以返回宗門領取供給,當然,你是前來地獄岩任職的,若是遇到什麼難處,也可以返回宗門,若不方便告知清止師叔的話,可以前去雲舒峰找我,或是去尋重霜師弟。”

夙冰一怔,鞠禮道:“多謝少卿師兄。”

這番話,明顯是說給晏繆聽的,看來這個晏繆絕非善茬。

隻是她與藍少卿不過一麵之緣,他沒必要將麻煩朝自己身上攬吧?

藍少卿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將之前用來遮擋烈陽火石的玉傘塞進她手中:“此物名曰斂霜,便送於你,地獄岩日頭毒辣,拿來遮一遮也好。”

夙冰再是一怔,這柄玉傘是件玄級上品法寶,藍少卿竟然如此大方?

嗬,人家闊少既然出手,總不能不給麵子,微一思量,夙冰清了清嗓子,雙手接過:“多謝師兄美意,夙冰便不客氣了。”

藍少卿笑了笑,轉身打開巨石,飛了出去。

夙冰眼看著巨石闔上,脊梁骨驀地一陣泛寒。

將斂霜傘收進儲物袋,她畢恭畢敬地對晏繆道:“師兄,不知我與拓跋師弟今後在何處棲身?”

晏繆瞥她一眼:“且隨我來。”

說完,轉身向山穀內走去,一步一蹣跚,果真如秦清止口中說言年事已高。肉眼看不出什麼,夙冰也不敢隨便放出神識,一顆心始終高高懸著,不敢落下。

穿過一片熔岩隧道,他指著一片茅草屋道:“你與他,一人挑一間。”

“多謝師兄。”

夙冰上前將拓跋戰抱回,退後一步,恭敬而立。

晏繆斜了斜眸子,見她還算識相,緩緩道:“夙冰師妹,你雖是清止道君的記名弟子,奉他之名前來協助我打理地獄岩,但你自己究竟是個什麼身份,你心裡應該有數。”

夙冰訕訕一笑:“自然清楚。”

晏繆有意無意地望向對麵的溶洞,原本渾濁的眼球倏地閃現一道精光。

“莫看此地狹小,卻是藏龍臥虎,關押的修士各個來頭不小,平日裡,若是無事莫要四處走動,出了禁製範圍,若是缺條胳膊少條腿,可莫要跑去清止道君跟前兒抱怨。”

“多謝師兄提點。”

“且先歇著吧,明日晨起,我再教你如何打理地獄岩。”

“是。”

晏繆略一點頭,蹣跚著走回隧道。

目送他離開,夙冰站在院子裡,舉目打量四周的環境,想起晏繆方才的反應,她微一凝神,放出神識向對麵的溶洞窺探而去,還未曾觸及邊角,識海陡然一陣吃痛,急忙收了回來。

好厲害的禁製啊!

也不知道裡麵押著何方高人?

夙冰嘖嘖一歎,聳聳肩,抱著拓跋戰走進一間茅草屋。

屋子從外看來及其簡陋,內裡條件卻還不錯,日常所用一應俱全,可見晏繆是個極細心之人,她將拓跋戰放在石床上,以神識探進他體內。

秦清止下手快且準,隻是廢了他一身修為,並沒有傷及根骨筋脈。

從頭再來並非難事,但日後必須想辦法驅除火毒,夙冰咬著指甲思量了會兒,繼而忽一皺眉,他修煉不修煉,乾自己何事?

虛掩上門,她走去隔壁的房間盤膝坐下。

空氣中靈氣稀薄,還參雜著火毒之息,但總比海穴強得多,況且她有靈犀爐,可以驅除靈氣中的雜質,修煉起來不會有太大影響。

思忖了下,她嘗試著調動丹田靈力,在經脈內運行。

地獄岩燒的厲害,丹田內霸道的元陽之氣,似乎都被壓製的沒有先前那般強橫了。

因為一直不曾完全消化掉那些元陽之氣,夙冰從未吸納過靈氣,今日一番試水,令她驚奇的發現,新吸納的靈氣,居然能夠和元陽之氣融合,如一團火種,在體內迅猛燃燒。

難道是火脈的緣故?

一坐便坐了大半夜,正當她打算衝擊練氣第九層時,隔壁突然“嘎嘣”一聲脆響。

夙冰猶豫了下,還是反手收回真氣,解除禁止。

推開隔壁的門,隻見拓跋戰坐在地上,雙目無神的盯著自己。

遭受滅門打擊已是悲慘,現下發現靈力也沒了,這小霸王肯定得瘋。夙冰思量再三,還是走上前半蹲下身子,表現出一派感同身受地模樣,大歎一口氣:“小子,我知道你心裡難受,想哭就哭出來吧。”

拓跋戰還是死死盯著她,動也不動,似是在努力思考些什麼。

夙冰再勸兩句,隱隱察覺不對。。

莫非……秦清止將他的……

踟躕半響,她小心翼翼地問:“小子,你還記得你叫什麼嗎?”

拓跋戰茫然的伸出手來,搔了搔一頭亂發。

夙冰嘴角一抽,果然被她猜中了。

哪知拓跋戰忽然咧開小嘴,一派天真懵懂的撲進她懷裡,揚著紅撲撲的小臉,脆生生地撒嬌道:“娘親,孩兒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