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迷魂陣(一)(1 / 2)

彪悍奪舍手劄 喬家小橋 12711 字 3個月前

但也僅是片刻的失神。

視線移到榻上的桃花狸子,乍一看,秦清止冷不丁覺得有些可笑。再望一眼地上的鏽鐵輪子,他提議道,“阿夙,你若信的過為師,便將這柄法寶留下吧,且先用淨靈軟玉洗滌其印記,待你結丹之後,咱們再想辦法,添些材料進去,為你鍛造合適的本命法寶。”

隔了一會兒,夙冰垂下頭,沉沉道:“多謝師傅。”

“鐺——”

這廂話音一落,玄音門的禮鐘之聲倏然響起,幽邈的音波久蕩不熄,震顫於雲霄大地,門外有弟子凜聲稟告:“尊者,殿上諸事俱備,天玄長老命弟子特來相邀。”

“你且先行回話,本座稍後便去。”

“弟子遵命。”

秦清止起身,吩咐夙冰:“阿靈進階在即,被為師留在宗門,身邊沒個伺候的人,會被他們笑話了去,你且陪為師走一趟吧。”

“實乃徒兒之幸。”

夙冰惶恐躬身,悶頭跟在秦清止身後,亦步亦趨,默不作聲。走出洞府後,一同上了秦清止的祥雲,她亦是乖乖立於後,一聲不吭。

秦清止莫名不已,卻也不知哪裡出了問題。

玄音門正殿,位於最高的一處浮空島之上,距海麵約三千丈,入界內便有十名築基後期修士把守,經檢閱過罷,方可徒步而行。

身為元嬰道君,一宗長老,秦清止自是不必,直接從上行穿過禁製即可。

賓客眾多,下方靈息紛亂,然而一些熟悉的聲音,總是以最快的分辨傳入神識,夙冰沉默良久之後,忍不住道:“師傅,勞煩稍待片刻,可否?”

她能聽到的,秦清止自然聽得到:“速去速回。”

夙冰謝過之後,一展袖禦風而下,循著聲音落在一處人堆裡。

廣場上聚集的,全是各門各派的築基期弟子,也儘是各派宗師膝下寵兒,衣袂飄飄,環佩叮咚,俊男美人,數不勝數。縱是如此,也遮擋不住一名紫衣女子的奪目光華,竟將一旁的沈沁眉都給比了下去。

夙冰立時猜到,定是居於北麓美人榜榜首的嫣淚妝。

隻聽其名楚楚可憐,今日一見,卻是個眼角眉梢極為淩厲的女劍修,金火二靈根,築基中期修為,乃是烈焰穀雲上道君的愛徒。

當然,關於她和元寶之間的一段兒風流韻事,亦是傳的街知巷聞。

此番她將沈沁眉堵在門外,八成和元寶脫不了乾係。

“少跟我扯東道西,說你不想嫁,是在打我的臉麼?!”嫣淚妝一甩軟劍,嗤笑道,“還是想說,我這般斤斤計較的,其實你一點兒都不在乎?!”

“我……”

沈沁眉不善言辭,被堵在眾修士麵前,說的又是私隱之事,頗為尷尬。藍少卿他們都不在,連一個幫襯的男人都沒有,不過就算全都在,估計瞧見嫣淚妝也強硬不起來。

藍蝶衣越想越覺得不滿,如同雄性生物見不得比自個兒強的,雌性生物最見不得比自個兒美的:“打你臉又如何,生的美貌了不起嘛,栓不住宣於師兄的心,怪誰?”

“好你個臭丫頭!”嫣淚妝真真惱了,軟劍一甩,劍氣衝出,“有你插嘴的份!”

眼看一場戰事激起,圍觀眾修士心態各有不同,男修以為看美人掐架亦是一種享受,而女修們巴不得她們全都毀容,是以無人阻攔全文。

藍蝶衣隻有築基初期,根本不是嫣淚妝的對手,因此沈沁眉隻能出手了。

以一對二,嫣淚妝同樣不落下風,劍法淩厲且霸道。

夙冰默默看著,不由對這位嫣姑娘生出幾分好感,美貌的女修總是遭人惦記,極容易陷入情愛中不可自拔,繼而荒廢修煉。但觀她模樣,倒是心懷坦蕩之人,愛便愛的濃烈,恨也恨的乾脆,且心誌堅定,並未因此消沉。

夙冰看了一陣兒,便從人堆兒裡退了出去,重新回到秦清止身邊。

秦清止雖在閉目小憩,但神識一直關注著下方,見她什麼也沒做便回來了,不免有些好奇:“咦,你白白跑了一趟,卻不幫忙?”

“嫣道友乃玲瓏剔透之人,自有分寸,徒兒何必火上澆油。”

“為師瞧你,才真真是玲瓏剔透。”

讚賞中端著幾分揣測,秦清止微微一笑,手下一沉,祥雲緩緩升起,穿過禁製向正殿飛去。夙冰站在他身後,望著眼前一抹月牙白,一恍惚,便將記憶裡熟悉的背影與他重合在一起,一如當年。

其實,細細想來,他們確有相似之處。

某些動作,神態,或是某個眼神。

隻是夙冰之前與他並無深交,且每次見他都如臨大敵,時刻忌憚著,防備著,根本沒有機會去注意。況且師傅隕落之後,倘若魂魄不滅,便該如自己一般,奪舍重生才是,但觀他現如今的一言一行,分明便是從北麓名門世家一步步走出來的正統劍修。

所以,師傅的的確確是轉世了。

與奪舍不同,轉世之後,完完全全就是另外一個人。

這種感覺實在微妙,以至於夙冰一直不知道自己此刻應該作何考慮,有愉悅,有辛酸,有慶幸,亦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她想不通師傅為何會在法寶中設下血祭,依白毛所說,若是師傅真想利用她飛升,渡大天劫之時,必要先將她的魂魄吸乾,如此一來,他豈不是等同自殺?

太多事,她沒來得及問,還是等白毛轉生回來再考慮吧。

夙冰微微一笑,至少現在,她理應是開心的。

上前一步,她輕輕一扯他不染纖塵的長袖:“師傅。”

“嗯?”秦清止偏過頭。

“無論當初收下徒兒,您是懷著何種心思,總歸多謝您的庇護之情,教導之恩。”

“嘖,小嘴兒突然這麼甜,必有陰謀。”

“哪能呢,句句肺腑之言。”

“當真?”

“比真金都真。”

落地時,師徒倆依舊有說有笑,將接待的幾名金丹真人唬了一跳,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敬仰溢美之辭輪番說過一遍,方才引著秦清止走上大殿。

玄音門的正殿,除卻重要貴賓,或是掌門召見,非金丹期以上不得入內。

現下於殿中落座的,全是北麓各大宗門核心人物,他們身畔各有一名弟子隨行伺候,此名弟子,必然是宗門內築基弟子中最受器重的一位。而無極宗身為北麓第一宗門,秦清止沒有出現之前,他們已在暗暗揣測,藍少卿和夏重霜,他會帶誰出席。

所以看到夙冰時,眾高層的表情頗有些耐人尋味。

“嗬嗬,清止兄,這位是?”

“秦某的關門弟子,夙冰。”

一語畢,諸多高階大能的神識如劍雨般紛紛向夙冰砸來,偏她還要裝作毫不知情的模樣。亦有些回過味兒來,秦清止在宗門欠了自己一個拜師大典,是想借此機會,宣告自己的身份。

十幾位道君許久不見,真真假假的寒暄過罷,已是酒過三巡。

滿桌子的佳肴,飄著靈氣和香味,卻隻能看,不能吃。不時會有修士舉盞來同秦清止閒聊,夙冰便要起身,恭恭敬敬的在一旁端茶倒水。

從早席到晚席,又過去整整一夜,這些道君們依舊說說笑笑。

夙冰累的不輕,對道修界大能們的“敬仰”之情再度升級,在她聽來,全是一些違心言論,真難為秦清止,一副淡然笑臉,一天一夜都不曾變過。

第二日下午,夙冰已經有些消極怠工了。

去後殿取靈果的時候,她將果子摔在盤子裡,摔的砰砰作響,一旁伺候的少年修士大氣也不敢出,忽聽背後一人笑道:“夙師妹,那果子還能吃麼?”

夙冰轉過頭,竟是烈焰穀宋禦風。

“宋師兄,見笑了。”

“看來,夙師妹是第一次參加壽宴。”

“宋師兄果真慧眼如炬。”夙冰客氣回話,心頭忍不住咆哮,他們魔修舉行宴席,大家吃吃喝喝打打架就散了,哪像現在,簡直要人命!

宋禦風取罷靈果,折回時笑了笑:“當年我頭次參加壽宴時,比師妹火氣大的多,後來有位前輩教誨,若是將它視為一種修行,便不會太過乏味。

夙冰忙道:“多謝宋師兄提醒。”

等宋禦風走了,她一口吞下一個爛果子,禁不住一聲冷笑,將浪費生命當成一種修行,功法的名稱是不是叫做逆來順受?

宴會直到第三日傍晚才結束,天玄道君終於道:“是時候開啟秘境了。”

隨他一揚手,東海巨浪翻騰,從海下漸漸升騰起一陣海霧,海霧散去,竟從中躍出兩尾身長數十丈的黑龍,張牙舞爪的翻滾在雲海之中。天玄道君再是一揚手,其中一條黑龍吐出一顆明珠,熠熠閃耀,幾乎照亮整個東海海域。

廣場中早已等待三日、準備參加試煉的築基修士們紛紛摩拳擦掌。

天玄道君鋝著須道:“清止賢弟,唯你修為最高,便居於主陣,如何?”

夙冰一聽,馬上拉下臉來,主客有彆,哪有主人命客人居於主陣的。須知道,秘境的正常運行,大都依賴於主陣者,最為消耗靈力不說,倘若遇到滋擾,唯有主陣者不能收回靈力,否則被撕裂的秘境空間將會發生扭曲,裡麵的修士非死即傷。

秦清止回應的倒是爽快:“天玄兄如此說了,秦某自然當仁不讓。”

夙冰急了,低聲喊道:“師傅!”

秦清止笑著傳音給她:“你莫憂心,天玄老兒便是想要算計為師,以他那點兒能耐,為師還未曾看在眼裡。入內之後,你隻需看顧好自己便是,最好同少卿重霜待在一處,必要時,記得使用為師先前給你的救命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