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嗓子吼得兩人全都愣住,夙冰瞥了邪闕一眼,無奈道:“你多大年紀了?同一個小孩子計較個什麼勁兒?”說完,又望著可悟,“小師傅,你方才還沒說,怎麼將他體內的邪皇之力渡出?”
小和尚理了理被抓亂的衣襟,雙手合十道:“夙施主,你不是有根金剛伏魔鐵麼?”
伏魔鐵是夙冰的秘密,但她早已經習慣可悟的無所不知,便點點頭道:“沒錯,金剛伏魔鐵是在我手中,且已認我為主……”
她話未說完,邪闕已經否決:“不行,那尼姑是七世善緣之身,與珈藍印氣息相合,阿夙從前乃是修魔的,能夠降服伏魔鐵,憑借的是我之前曾用真魔之血,幫她淨化了魂魄中的魔性。”
可悟搖頭:“金剛伏魔鐵,比珈藍印要高級的多,無需夙施主淨化,便可慢慢化掉邪皇之力。夙施主要做的,無非是以自己為導體罷了。”
經他倆這一說,夙冰明白個大概。
原來可悟的意思,是希望夙冰效仿寧慧大師,將邪闕體內的邪皇之力,渡引入伏魔鐵中,通過伏魔鐵將其淨化掉。而伏魔鐵既認她為主,與她心意相通,她就是最好的導體。
夙冰微微攏起眉:“難道寧慧大師,當年是用雙修的辦法,將邪皇的力量渡出的?”
佛教戒律森嚴,但這並不是不可能,夙冰幼年時,曾見過一尊佛像,是男女合抱似的雙修姿態,師傅當時說,那是、那是密宗什麼難提計濕婆羅,講究先以欲勾之,後令入佛智……
夙冰咂咂嘴,她想到哪去了。
寧慧大師究竟用了什麼法子,恐怕除了邪皇本人,誰也不知道。於是可悟也無計可施,隻讓夙冰自己想辦法去。夙冰琢磨了一兩天,也不知道該什麼辦。
入夜,邪闕潛去了上善天池壓製邪力,夙冰心裡煩躁,便出去院中走一走。
此時月上中天,房內燭光如豆,窗外寒風乍起,殘月如勾。
她獨坐了一會兒,忽然聽見對麵洞府傳來一陣琴音。
這琴音泫然若泣,夙冰隻覺得心頭哀戚,聽罷一曲,又接著一曲,直到這一曲終,才傳來一聲歎氣。夙冰不由一怔,琴音已是美妙,其聲真乃天籟……
一股奇異的情緒牽動著她,向前走了幾步。
忽又覺得怪異,便停下,正打算轉身,洞府卻緩緩打開,入眼的是一名白衣女子,容顏無雙,氣質怡然,櫻唇微微抿著,喚道:“公子……”
夙冰探不出她的修為,頗感訝異,向後稍稍退了幾步,垂目道:“打擾姑娘了。”
聽她的琴音,又是從靳耀房間走出,理應是位儒修,依照儒修的規矩,稱呼一聲姑娘總沒錯的。那白衣女子眼角似有淚滴,她拾袖拭去,哀聲道:“這無邊夜色,實在愁煞人,既然相遇便是緣分,公子可願陪奴家說說話?”
夙冰隱隱覺得哪裡不對,但看著她的模樣,拒絕的話始終說不出口。
那白衣女子根本不給她機會多想,緩緩伸出白皙柔荑,蔥管般的手指拂過夙冰的手,輕輕牽起,便朝內門走。那手柔若無骨,放佛輕輕一捏便要碎掉,夙冰也不掙紮,任由她拉著。
走進裝飾華美的房間內,那白衣女子將夙冰推到一處臥榻前,自己則走去一邊的古琴前坐下,說道:“奴家唱首小曲,給公子解乏如何?”
夙冰微微笑道:“隨意。”
那白衣女子眼波流轉,一手撥弦,便開了嗓子。耳邊如泣如訴,夙冰聽的甚美,手指微微勾著,打著節拍,尋思著有壺美酒,那就更好了,便一拍儲物袋,自斟自飲起來。
白衣女子唱完一曲,含羞帶嬌的抬眸輕望夙冰。
夙冰咽了口酒,迷瞪著道:“這就唱完了?”
白衣女子怔愣片刻,嗔道:“公子真是不知饜足,奴家再唱便是了。”
琴音複起,天籟也再次傳入識海,就這樣一曲接著一曲,嗓子都有些嘶啞了,夙冰還是一點兒反應也沒有,白衣女子不由漸漸變了臉色。
另一間房內,侍從忍不住道:“少爺,此人定力實乃世所罕見!”
靳耀也顰著眉,麵色有些難看,原本想借鮫魅將他迷住,紅帳內數度**吸他一些元氣,四日後在擂台上,一準死在可笑大師的手上,就算僥幸不死,也可教他夫妻失和,誰知道此人受了合歡琴的力量,居然還可以坐懷不亂?!
侍從道:“現在怎麼辦?要不要教鮫魅停止行動?”
靳耀下巴線條緊緊繃起,好一會兒才冷冷道:“不!給我繼續!我偏不信了!”
於是,鮫魅整整唱了兩天兩夜,到最後,幾近吐血。
等一曲過罷,等不得主子吩咐,擅自歇了歇。
夙冰隻手托額,飲下一杯美酒,抬眸神采奕奕地道:“咦,怎麼不唱了?美人,不要停不要停,繼續!這聲音,這琴音,實在是美妙的緊,令在下通體舒暢!”
媽的,是不是男人啊這!
鮫魅自尊心嚴重挫敗,忍不住暗罵一聲,麵上依然柔柔笑著,撥琴繼續開唱,不過明顯有些跑調,或者說,已經完全不在調上。
合歡琴的撥動,是要消耗力量的,終於在第三天下午,直接昏了過去。
夙冰恰好喝完最後一瓶酒,起身拍了拍袍擺,走去鮫魅身邊,一腳將她踢去一邊,抱起合歡琴就走,口中還含糊著咒罵幾句:“也不知是哪個蠢貨,養了這麼個蠢東西,平白出來丟人現眼,呸!”
罵完,揚長而去。
侍從一攤手:“少爺,您還是放棄吧,這道修不是善茬。”
靳耀氣的攥緊拳頭,冷冷望著洞門。
侍從無奈搖頭:“少爺,謀妻害命,實非我儒修所為……”
靳耀一拂袖,便將侍從打飛出去,沉沉道:“本公子想得到的,還從沒有得不到過!區區一個金丹散修,本公子豈會對付不了?此人隻是道心略堅定了些,僥幸逃過這一劫,本公子就不信,他能逃過可笑大師之手!””
……
夙冰抱著合歡琴,美滋滋的回了洞府。
一見著邪闕,立馬開始顯擺:“大白快看,這是什麼?”
邪闕瞥她一眼,不屑道:“邪門之物,你也稀罕?”
“不管正門還是邪門,有用就是好東西。”夙冰變出一方帕子,仔細擦拭合歡琴上的指痕,嘖嘖歎道,“這琴木,是以數十萬年的合歡樹心所打造,而這琴弦,用的則是龍筋,此琴雖然算不上什麼大殺氣,但陰人損人,倒是頗有用處!隻是不明白,靳耀這麼下本的算計我,到底為了什麼?
“早同你說了,姓靳的小子不是好人。”
“我看他是個大好人。”
“你……”
“白白送這麼個寶貝給我,怎能不是個好人啊?哈哈哈!”
邪闕本想損她兩句,見她興高采烈的模樣,也不由自主的微微翹了翹唇角,忍了下去。等她興奮勁兒淡了,才問道:“明天的擂台比試,你可有信心?”
夙冰一麵擦著合歡琴,一麵擺手:“管他呢,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第一回合,酥餅完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