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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冰再三猶豫之後,從陣法中緩緩走出去。儒聖人兩彎秀眉抖的一高一低,始終沒有出手攔她,夙冰心道此人果然能屈能伸,很不一般,不過元氣虛耗的太過厲害,沒有幾十年閉關,怕是補不回來。

“師傅。”夙冰上前行個禮。

“怎麼靈氣虧損成這樣?”秦清止從儲物戒中摸出一個窄口瓶子,遞給她。

夙冰將瓶子接過手中,見他向東麵直飛,也趕緊追了上去,追穩之後才以靈力探了探手中瓷瓶,竟是一顆九轉聚靈散。夙冰驚歎,這顆丹藥無論材料或是成色,都堪稱極品,怕是隻有滿級丹藥師才能煉製出來。

夙冰將此丹珍而重之的收入儲物袋內的玉盒中。

“你怕我害你?”秦清止突然停了下來,側目道。

“師傅此言何解?”夙冰連忙刹住腳步,一頭霧水,“我隻是強行衝開金丹大圓滿的境界,金丹不穩,一時之間靈氣運轉不上,待修煉小半年的光景,也就差不多了,如此上乘的丹藥,還是亟需時再拿來救命吧。”

秦清止動了動唇,將要出口的話咽下:“隨你。”

“自從做了絕情劍尊的徒弟,還是第一次有這麼好的待遇,那時我窮困潦倒,為買個隨身丹爐心力交瘁,心裡就想著倘若師傅還是曾經的師傅,那該多好。”夙冰莞爾一笑,笑容在臉上越來越淡,“但我心裡明白,哪怕所用的方式不同,師傅總是為我好的。”

秦清止眸色一閃,沒有說話。

夙冰在心裡默默歎了口氣,其實她一直不喜歡轉世後的師傅,以為他什麼都不如從前。現在卻又生出另一種想法,若是他能永遠想不起來,隻是秦清止那該多好,百煉成鋼,道心堅定,飛升隻是早晚的事情。

如今這般道不道、魔不魔,究竟算個什麼情況?

從他流露出的劍氣可以得知,之前封印的力量已經逐漸消失了,那些力量原本就像嗑藥一樣,沒有本體蘊養,存在不了太久。若是正統道修也就罷了,尚可以引魔氣入體,偏偏他修的還是上善劍道,根本不可能墮魔。一早,秦清止就將自己的後路封死了,怕的就是這天,當兩世的記憶在腦海中糾纏,他會無法秉承道心。

不得不說,這一世的師傅雖然有些優柔寡斷,但對自己的要求,的確嚴苛。

秦清止忽道:“你為何不問我邪闕的事情?”

夙冰被他一句話拉回現實:“師傅既然不想提,我又何苦惹您不高興。”

“我同他打賭,若是五十年之內無法將他煉化,便放了他和鳴鸞。”秦清止一拂袖,手中現出一隻小小的三足銀鼎,正是神農化妖鼎,“對付這隻妖怪,根本用不著出手,以他狂妄逞強的個性,足夠了……”

聽秦清止一說,夙冰冷汗淋漓:“邪皇呢?此鼎為何會在您手中?”

“大乘期修士的壽命,隻有區區兩萬年,他早已超出五千年。為了延長壽命不老不死,他選用了一種很奇特的方式,將身體與法寶鑄造成一體。”

秦清止另一隻手輕輕一揮,掌心現出一團黑霧,正是邪皇的座駕。

他幽幽吹了口氣,手中那團黑霧漸漸化為一朵黑蓮:“此物名叫碎心蓮,據說出自佛祖之手,是件脫離於五行的佛宗寶物。這麼多年,他和碎心蓮雖能融合,但始終無法真正融合,所以他需要煉製一味具有融魂力量的神藥,將他徹底同碎心蓮合為一體。”

夙冰的目光從神農鼎移到黑蓮,麵上現出訝然。

秦清止又道:“眼看五千年大劫將至,他一直無法成功,為保性命,依然要將自己完全封印在此碎心蓮內,煉丹之事,便要求助於我。是以他籌謀許久,為的正是今天,此子行事雖略有些偏激,但一直待你我都還不薄,”

頓了頓,才又說,“我有今日,也是我自己造的孽,與他無關。結緣一場,他也算我半個徒弟,你半個師弟,幫他一把也無妨。”

夙冰聽的十分迷糊,她一直以為邪皇是為了救寧慧大師,哪知卻是為了他自己長生不死:“師傅我不明白,邪皇為什麼要把自己鍛造成法寶?境界已是頂峰,既想得長生,何不飛升?”

“當年寧慧大師慘死,留得一縷魂魄轉世,卻因破了元陰之身,七世善緣毀於一旦,被剔除出佛陀人選,永生修行無望,就此墮入六道輪回。”秦清止不顧夙冰殷切切盯著神農鼎的目光,反手收回兩件寶物,淡淡道,“因此邪皇不願意飛升,也不願意隕落,寧慧每一次投胎轉世,他便去她身邊守著。”

“若是寧慧投胎成男子了呢?”

“那他就變作女子。”秦清止淡淡睨她一眼,說道,“若是投為牲畜,就做她主人。若是投為植物,就帶在身邊養著,總之守她生生世世平安喜樂。”

視線不期然撞上,夙冰略有些遲疑的避開:“的確是情有可原,但鳴鸞呢,烈火鳥何其無辜?”

還有邪闕,好好的這叫什麼事兒?

“你莫要忘記了。”秦清止冷冷開口,“他們是妖,咱們是人。”

“所以他們的命就賤了?”

夙冰愣道,“師傅,萬物皆為生靈,應不分貴賤,這不是您教導我的麼?”

話一出口夙冰就後悔了,因為她又攪亂了秦清止極力想要壓製的一些情緒,他現在就是一個矛盾綜合體,被兩種不同的思想觀念撕扯著,時不時就被某種觀念占了上風。

於是秦清止緊緊抿了抿唇,眸子一沉,言語更冷:“邪闕想要衝擊大乘,去吞噬人修的魂魄,就是對的了?你且去問問他和鳴鸞,有沒有將咱們看成他們的同類?”

語罷,兀自加快了速度,將夙冰遠遠拋下。

夙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彆說秦清止快要瘋了,她自己都快瘋了,根本不知道該以一種什麼樣的態度去麵對眼前這個雙麵人。尤其是知道邪闕在那鼎中,她心中愈發暴躁!

真不知道邪闕是以什麼樣的自信,認為自己可以在神農鼎安穩渡過五十年的!

若還在邪皇手中煉化,說不定還有熬過去的可能,但落在師傅手上,結果真的很難想象。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進去的?已經進去了多少年?現在情況如何?

夙冰想想都氣得胃疼,哪怕她知道,邪闕肯定也是在逼於無奈之下,才會鋌而走險,放手一搏。他雖然急躁,但甚少去做沒把握的事情,若不是有解決的法子,必定不會拿著他和鳴鸞的性命開玩笑。

她應該相信他的決定。

不行!

夙冰臉一黑,她還是得想想辦法!

……

師徒兩人一前一後禦風而行。

飛了一段時間後就在一處曠野下了地,改乘馬車,夙冰這才知道,自己原來跟著儒聖到了凡人界。距離上一次來到凡人界,夙冰沒有細算過,大概過去了將近九十年,足夠生老病死一場輪回,但對修士而言,不過是漫長歲月中的一小段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