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最終章 ·悟道者(三)(1 / 2)

彪悍奪舍手劄 喬家小橋 35533 字 3個月前

夙曦在一旁看著夙冰忽悲忽喜,納悶極了:“師傅,你在同誰說話啊?”

夙冰微微愕然:“你聽不到麼?”

夙曦一臉茫然的搖搖頭。

“他聽不到的,我和邪闕如今在神農鼎第七層的混沌天地之中,隻有神農鼎認主之人才能與我們溝通。”鳴鸞解釋,“你也先彆告訴他,省得他擔心。”

“你們不打算出來?”夙冰訝異。

“不是不出去,是沒辦法出去。”邪闕言語之間透著無奈,“我和禿雞一旦離開混沌天地,勢必引來飛升的八十一道天劫。你也知道我倆這對兒苦命鴛鴦的情況,神農鼎內五十年,他神體修複許多,我業障也消了一些,但仍不足以應付大天劫。”

“誰跟你苦命鴛鴦了?”

“是誰跟你泡在這裡幾十年的?”

“……”

夙冰笑不自禁:“得,彆鬨了,說說你倆的打算。”

邪闕清清嗓子:“哦,我們打算中元節那日渡劫……”

和夙冰思慮的一般無二,中元節那天是一年之中天地陰氣最盛的一天,百鬼夜行,天道勢衰,最適宜渡劫飛升。當然,這並不代表飛升可以自己挑日子,畢竟大乘期大圓滿之後,渡劫飛升是講究機緣的,渡劫期一共隻有幾個時辰,天門一開,若是錯過,或是渡劫失敗,軀殼將無法繼續承受人界靈氣,最後勢必爆體而亡。

邪皇便是因為過了渡劫期遲遲不肯飛升,才搞出來那麼多是非。

中元節。

夙冰算算日子,倏忽一愣,那豈非三日以後?

怪不得他們會在今晚蘇醒。

才相聚又要分離,而且還是極為長久的分離,夙冰並沒有太多惆悵,畢竟飛升是件好事兒,而能不能成功飛升,那是大事兒。然,眼下還有另一件大事兒:“先不提你倆飛升,這裡的情況,想必你們已經知道了吧?”

“正為此事尋你。”鳴鸞正色道,“你取吾兒之血無用,他血統不純,驅散不了地蘊瘴氣。”

“這樣啊……”夙冰在心裡琢磨了下,小心翼翼地問,“大白,現如今南疆掌權者可是黑蛟和狐狸。你一手將他們養大,他們一直奉你為尊,你若肯站出來解釋一下,他們說不定會……”

夙冰說著說著,自己都說不下去了。

邪闕是妖。

讓他向南疆開口求情,去救北麓的修士,實在是太扯淡了百鬼獻禮。

她默默等待著邪闕大爆發,不曾想卻聽邪闕不溫不火地道:“他們明早便能趕到,而老子和鳴鸞三日之後才能離開混沌天地,在鼎中又無法同外界溝通,怎麼解釋?由你去傳話?以你的身份,他們會信?搞不好還以為你把咱們給囚禁了,先布個八荒**陣,拖他三天,等老子吧,。”

夙冰驚訝:“你……”

邪闕冷冷道:“老子欠誰的人情,也不欠他的,便保他族人一次。”

這個他,自然是秦清止。

頓了頓,又彆彆扭扭地補充一句,“順便替你也還了,彆搞的他財主樣,咱都欠他一身債似的。”

夙冰摩挲著下巴,笑了。

“你笑什麼?”

“啊?沒。”

“八荒**陣乃太古大陣,恐怕無極宗精通陣法的金丹修士不夠多。”兩人正打著啞謎,鳴鸞突然煞風景地跳出來道,“得把其他門派的人全都召集來。”

“這有何難,禿雞你是純血統,你去放點兒血。”

“啊?”

“啊什麼啊!”

話音一落,夙冰手裡的神農鼎突然就騰空而起,化為一道銀光,如流星一般“唰”的向西邊飛去。緊接著,大地開始震蕩,底下似乎有什麼恐怖的東西,一層又一層的湧了上來!

“出什麼事兒了!”

山穀內原本正是調息的修士瞬間起身,各自布下防護罩,祭出法器。

再是一聲響徹天地的尖嘯!

山林裡的飛禽走獸無不顫抖,妖類對血統有著盲目且狂熱的崇拜,一開始還以為是蛟大人和狐大人來救他們了,但這妖息的濃鬱程度,絕對比那兩位大人還要純正百倍,乖乖,這得是什麼血統的妖啊!!

而正狩獵的修士們,也被這震動震的毛骨茸然!

血統他們感受不出來,但這力量……

老天!

無極宗沒有騙他們,此地真有問題,真有大妖怪!大乘期以上的大妖怪!

就在這響動發生之際,丹鼎門的修士恰好召集完畢,等一切歸於平靜之後,露華撫著胸口順了順氣,得意道:“怎麼樣,相信我了吧,就說了夙道友不會誆我的!”

“好好好,這不是都依你了。”韓雲無奈。其實他也一早覺得不對勁兒,但其他門派都不停止,自己也沒有實質性的證據,萬一隻是杯弓蛇影,那就影響宗門名次了。

與此同時,其他門派的領隊也紛紛放出召集信號。

半柱香之後,無極宗棲身的山穀上空陡然湧現出一道刺目紅光,經久不散,各門派便循著紅光而來,一波一波先後抵達山穀。 原本這穀地還算寬闊,如今三千號人擠在一處,就顯得太過擁擠了,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築基期的修士便驅使著法器,坐在外圍半空。

各門派能說上話的金丹修士,依舊圍著正中央的大坑,坐在隔音禁製之內。

“八荒**陣?”

知悉玄音門的陰謀之後,各宗門帶隊修士臉上的驚恐不可說不重,聽完夙冰的建議之後,愈加驚詫,“夙道友,八荒**陣乃是太古時期太清門的封山大陣,且不提早已失傳多年,就算還流傳於世,憑你我之修為,也不可能布陣成功末世重生之少爺最新章節。”

夙冰便看那說話之人一眼,好看的:。

慕容靖介紹道:“這位是散修聯盟路遙道友,今次布陣英雄榜榜首。”

夙冰納悶:“路道友,既然此陣已經失傳,你如何知道你我不能成功?”

路遙微微一愕,淡淡道:“法陣越是精妙,便越是複雜,但又不是人多就可以完成的。太古時期的陣法與今大相徑庭,除卻材料繁複、貴重之外,最關鍵的,在於請陣靈。”

陣靈二字,咬的極重。

果然,露華和趙子涵齊聲問道:“陣靈?”

路遙微微頷首:“現今布陣的陣眼,其實就是陣靈的一種最簡單形式,陣眼是整個法陣的核心靈魂,材料的強弱,幾乎可以決定法陣的強弱。所以咱們在破陣的時候,必定先找陣眼,所謂擒賊先擒王,一樣的道理。而在太古時期,天地靈氣充裕,先輩們布陣之時,便會請陣靈以壓陣。陣靈沒有固定的位置,它存在於整個法陣中,與法陣的力量嚴絲合縫,威力無窮。”

“陣靈極難請,但並不代表以現如今的天地靈氣,請不來。”夙冰垂了垂眸子,一拍儲物袋,祭出邪闕那本太古陣法大全,“如此書中記載的三百餘種陣法,八荒**陣的陣靈就是比較容易的。”

“居然是太古不傳之物!”

禁製內一眾金丹修士,不管懂不懂陣法的,眼睛全都亮了幾亮,尤其是路遙,雙眸中簡直現出一股狂熱,雙拳緊握,死死盯著夙冰手裡那本書,簡直要將其看穿一般。

邪闕火了:“你拿出來做什麼?”

夙冰頭大:“布陣需要的材料實在太多,我不拿出來,他們不會信我。反正此事一旦了結,我將會離開北麓,這本書便留在無極宗吧。我已經倒背如流,無礙。”

“這是老子的書,你送人問過老子了嗎?”

“當初既然給了我,不就是我的?”

“什麼你的我的,連你都是老子的,何況這本書?”

“去你大爺的!”

夙冰冷不丁咬了舌頭,疼的直爆粗口。

邪闕得意洋洋的哼哼一聲。

“也虧得夙師妹精通陣法,否則此書一直被我們夏家束之高閣,當真埋沒了。”便在此時,夏重霜幽幽開了口,眼神冰冷的掃了一圈眾人,這意思傳達的清楚明白,這陣法書是夏家的典藏,少打主意。

果然,那些原本起了邪心的修士立刻轉了心思。

夙冰遞了個感謝的微笑,夏重霜照單全收。

夏輕寒臉色微變,視線從夏重霜轉在夙冰身上,看來這個女人,當真是他心魔越來越重的原因,再這樣下去,遲早走火入魔,難道真要聽師傅的話,殺了夙冰?

“那人動了殺心。”邪闕說。

“恩?”夙冰一愣,有些知道他說的是誰。

“彆忘了,我可是心魔。”邪闕打了個哈欠,故作無意地問,“你和夏家那小子,究竟什麼關係?”

“不清楚超級狂龍分身最新章節。”夙冰聽罷隻能搖頭,“自從當年銅門山出來,他似乎就對我很好。”

邪闕猶豫片刻:“難道當年他在乾坤萬象圖裡見著你了?”

夙冰恩了一聲,連連點頭:“隻有這種可能,可惜不知他究竟在未來看到了什麼,乾嘛一直對我這麼好呢,搞的夏家起了誤會,視我如豺狼虎豹一般,好看的:。”

要知道這個家族儘出神經病,冷血無情的要命,比如夏輕寒吧,瞧著溫文爾雅的,當年能親手殺了自己孩兒的娘,哪怕是被逼的,也足見其心狠手辣。

此事暫且不提。

太古陣法書一經拿出,各派代表自然不再懷疑此舉的可操作性,但韓雲問道:“就算起了陣,又能支撐多久?照之前推斷,唯一的入口豐樂城已經被拓跋戰占領,再加上玄音門的勢力,各派道君們要突破也不容易,況且據我所知,有幾位元嬰道君正在閉關,怕是來不了。”

話音一落,又是一陣沉默。

“三天。”夙冰不可能說出邪闕的事情,“家師臨走之前,曾留下一道求救符,兩個時辰前我已將此符捏爆,家師想必已經收到了訊息,雖然合虛期懼怕天雷,但家師……總會有辦法的。所以,咱們隻需坐守三日。”

提到秦清止,眾修士雙眼俱是一亮,終於不再猶豫,決定配合夙冰。

夙冰暗暗鬆了一口氣,秦清止走的時候確實留了一大堆寶物給她,卻唯獨沒有什麼求救符。他此次進階離宗,是當真拋下了一切,也或許他從心底認為,今時今日,夙冰絕對有能力擔起重任。

但夙冰心裡沒底啊。

她歎氣。

果真是高處不勝寒,還是閒雲野鶴來的自在。

……

且說要在山穀之中布下八荒**陣絕非易事,各派商量過罷,便各自分派人手分工合作。頭一件,就是以門派借用的形式向弟子收取靈石、空白符紙、丹砂,因為此陣的設立,需要大量符籙作為支撐。

幸好英雄榜前百的符籙高手都在,趕製倒也不難。

再來就是補氣丹之類的補給,有丹鼎門在,同樣不難。

“所以說人多好辦事啊。”趙子涵感概。

“要不我豈會浪費半晚口舌?”夙冰抹了一把汗。

所需材料差不多準備齊全之後,夙冰挑選了十幾位陣法高手,分彆將包了符籙的靈石、獸骨、法器,按照陣法書所指示的方位,一一埋好,悉數激活,等一切就緒之後,天已即將破曉。

“隻差請陣靈了。”

布此陣路遙沒少出力,此刻已經是精疲力竭,連吞了幾顆極品補氣丹,仍然不去打坐調息。身為散修,沒有宗門在外的壓力,倒不見得他有多熱心,然而此人是個陣癡,類似八荒**陣這種太古護山大陣,生平頭一次遇到,恐怕一生也就這麼一次,怎能不儘心。

“恩,我來。”

“陣靈不能亂請,必須視陣法效果而定。”

“我懂。”

夙冰騰空而起,最後觀測了一遍陣法的布置。

掌心蘊滿靈力,她一拍靈台,暫開了化神期的靈竅,再向下看時,隻見百丈之內,凹凸不平的穀地,一道道淺紅色的靈線交彙成奇怪的骷髏圖樣九千歲最新章節。

“奇怪了,明明是妖族的地方,陣中又用了大量獸骨,為何陣靈是鬼?”夙冰一一檢視,明明埋骨的地方都正確啊,沒有問題,“大白,鳳凰,你們怎麼看?”

“是有些奇怪,其他書友正在看:。”邪闕難得謹慎的說話,“容我再看看。”

“屠殺了這麼多妖修,土都染紅了,此地氣勢突生變異不要太正常。”鳴鸞嗤笑。

夙冰將信將疑,卻也無奈:“事已至此,隻能這樣了,我試試能否請動鬼煞陣靈。有什麼錯處,你們倆記得提醒我啊!”

“有老子在,你怕什麼?”

“我也沒說我怕啊。”

夙冰撇撇嘴,拿出一盒摻了一滴鳳凰精血的丹砂,這是才從夙曦身上取下來的,因著這個沒少被鳴鸞罵。又摸出一根碧綠透亮的白獸毛符筆,這是秦清止特意留給她的,一看就是好東西。

她以符筆沾了殷紅丹砂,一手負後,在山穀上空寫寫畫畫。

“金之力,封!”

“木之力,封!”

“水之力,封!”

……

那些符文一旦落成,霎那金光大盛,如有生命一般“嗖”的印在山石之上,山穀平地狂風爆起,卷著沙石將夙冰裹在其中,一眾修士站在下方緊張注視著,生怕其中有變,就全都白忙活了。

然而看著看著,又不由一陣恍惚。

仿佛那衣袂翩躚的女子,並不是同他們修為相近的金丹修士,而是一個即將飛升的得道仙尊。瞧她舉手投足之間的狂放,眉宇之間的堅毅,即使男子恐有不及。

這其中感觸最深之人,當屬慕容靖。

慕容靖身為慕容世家嫡係大少爺,自小被嬌寵著長大,目中無人了幾十年,第一次被人搞的下不來台,就是拜夙冰所賜。

爾後,這女人也是絲毫不將自己放在眼裡,處處與自己作對,在慕容靖看來,這完全是一種欲擒故縱的把戲,畢竟她有什麼資本在自己麵前傲氣?當然,他也得承認夙冰確實用對了方法,這一招的確讓他上了心,也動了些情,甚至一度起了納妾的念頭。

然而再到後來,相處的越深,了解的越深,慕容靖如夢初醒。

原來她真就沒把他放在眼裡過。

而她確實有這個本事,也有這個資本。

尤其是親弟弟在她麵前栽了個大跟頭之後,慕容靖覺得自己渾渾噩噩這麼多年,簡直就像一個跳梁小醜。一而再再而三的審視自己過罷,先前那份歡喜的心思淡了,取而代之的,更多是感激。

當然慕容靖這一百多年苦逼的心路曆程,神經大條的夙冰一丁點兒也不知道。

她無心插柳,就這麼拯救了一個失足青年。

眼下,她正向邪闕和鳴鸞感慨這符筆實在是太好用了,簡直是下筆如有神助啊,絲毫看不出她隻是個製符新手。可她說了大半天那兩人吭也不吭一聲。

“很難製嗎?”她還想回頭製幾杆子拿去賣掉,一準兒天價。

“難。”鳴鸞沉沉道。

“哦?這筆杆兒是沉水梧桐木,很常見啊,隻是年份高了點兒惡魔手表全文。”

“難在筆毫上。”鳴鸞沉吟,。

“哦?這是什麼毛?”

“這我不好回答,你還是問你家男人吧。”

“哦?大白這是什麼毛?”

“大白?大白這是什麼毛?”

“大……”

“夙冰你還有完沒完了?!”

邪闕終於在沉默中狂躁大爆發,“非要打破沙鍋問到底嗎?!”

夙冰愣了片刻,趕緊閉上嘴,閃電般收回符筆。

她拍拍袖子落了地,路遙立刻迎上來問:“成了?”

夙冰點頭:“起陣吧。”

十二位金丹期修士分坐十二小陣,一套手訣掐完,一道接著一道光芒射上天空,最終結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倏爾化為壓山結界,將整個山穀包裹在內。

八荒**陣最終大成,眾修士紛紛鬆了口氣。

此刻,山穀中雖然聚集了三千多名修士,但除了呼呼風聲之外,再也沒有其他聲響,所有修士都在抓緊時間休息,興許明天將會有一場惡戰。

夙冰坐回無極宗的隊伍裡去,在他人打坐調息的時候,僅僅服用了一顆高階固元丹,再催動體內靈力將丹藥迅速分解,輾轉流遍全身。這是一套上古魔修高階運氣法訣,夙冰修為精進之後,便將其做了改良,雖然比不上當年好用,在這個時代,也算高端大氣上檔次了。

但她依舊裝作打坐的模樣,卻是在和邪闕兩人聊天。

夙冰並不是多話之人,不過鳴鸞出身神界,她自然好奇的很,抓緊一切機會探聽消息。其實鳴鸞也不是個多話之人,興許是看在邪闕的麵子上,也或許是感激夙冰照顧小曦,倒是知無不言。

“八尾神君?”

聽到鳴鸞講起司人間妖獸的神,她一愣。

邪闕哈哈大笑:“是啊,狐幽神君原身是隻九尾白狐,可惜一條尾巴被我師傅砍斷了,隻餘八尾,八尾神君這個外號,也就傳開了。”

夙冰也是忍俊不禁:“他不是神嗎,為何會被砍斷尾巴?”

鳴鸞搖頭:“不知道,不過八尾神君他老人家,肯定做了什麼令主人暴怒的事情,否則主人不會每回見他便嘲諷一番,都快一千萬年了吧?”

“其實是羽琰神君小心眼兒吧?”夙冰冷哼一聲。

“其實……”

鳴鸞張了張嘴,又咽下,在混沌空間內使了個眼色給邪闕。邪闕癔症了一會兒,咳了一聲,接著鳴鸞的話道:“其實我師傅他老人家,是有一些小心眼兒。”

鳴鸞睜著大眼瞪他!

邪闕又咳嗽一聲:“但他身為司火之神,脾氣有些暴躁在所難免的,阿夙,我知你怨恨他,在我從可悟那裡知道我是他斬下的心魔,我有一陣兒也挺怨他的,但後來這怨就散了。你日後見了他,我想你的怨恨也會散的,他是真正的悟道者,真正的神君。”

夙冰仍然不屑冷哼[綜]用生命刷存在感的男人。

鳴鸞忙道:“正是如此!”

“我進階大乘期那日,師傅下界來渡我,我心裡不忿,問了他當年一些事兒,。其實可悟說的話,並不全對,我師傅是生了心魔,但你知道心魔是如何形成的麼?你知道我的由來麼?”邪闕猶豫了下,還是說道,“你師傅同我師傅,其實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

“啊?”夙冰終於收起了冷笑,驚詫起來。

“我師傅羽琰神君是根苗正紅的家族長子,而你師傅那一世叫做羽璟,卻是他們父親在外頭同俗世中人生的。認祖歸宗之後,我師傅瞧不起他,沒少侮辱他,這是事實,人無完人,我那小心眼兒的師傅並沒有否認,但這隻是小事兒,並不能影響我師傅求仙問道的決心。”

“後來呢。”

“後來三界爆發了一次大獸潮,獸王攻擊俗世,師傅他們全都去了最前線。有一次情況危急,他兄弟二人聯手撐起一個結界,護住俗世數十座城池。獸王大怒,抓了我師傅的愛人月盈真人,並當著他們的麵,將月盈真人扔進了焚仙爐。我師傅痛苦掙紮,他想不管不顧的去救她,然而自己肩上背著千萬蒼生的性命,如何能鬆手?

羽璟當時修為雖高,悟性卻不如我師傅,見我師傅打算犧牲月盈真人,他鬆手了,跟著跳進了焚仙爐救人。陣法立時缺了一角,我師傅驚駭之下,竟然爆發出超乎尋常的力量,以一人之力撐起整個結界,卻也因此斷了靈根,成為廢人。”

夙冰愣愣聽著,不知說什麼才好。

“修仙界,一直是個以實力為尊的地方。”

鳴鸞接口,“主人舍小愛,拯救了千萬蒼生,但沒有人會記得他的功勞,他們隻知道,主人成了廢人,成了弱者。他被家族拋棄,被同門嘲笑,就連曾與他山盟海誓的月盈真人,也無法理解他,移情彆戀轉投羽璟的懷抱,又因她在焚仙爐內毀了半張臉,更是對主人恨之入骨。

主人想不通,不明白,不理解,他愛世人救世人,他舍小愛救蒼生,他做錯了麼?修道究竟為了什麼?隻是為了得長生、成為最強者麼?那得了長生、成為最強者的意義,又是什麼?漸漸的,他心魔叢生,幾乎入了魔道,他的迷惘統統化為對羽璟的仇恨,同魔道宗勾結,抓了羽璟。

最後,月盈真人替羽璟擋了一劫,死在主人手中。臨死前告訴主人,她不是為羽璟而死,而是為了主人而死,她原諒了主人,也要主人自己放過自己。主人痛不欲生,在道與魔的界限中苦苦掙紮,爾後神魔樹下悟道五百年,最終拔慧劍、斬心魔,成為悟道者,獲封神君之位,司三界神火一脈。”

夙冰沉默了一陣兒。

爾後抬起頭,一字一頓的說:“他依舊是個濫殺凡人的惡神。”

“或許,你是他唯一殺過的凡人了。”

邪闕小心翼翼地道,“阿夙,師傅乃是封神悟道者,他不戒殺生,但沒有特殊理由,不會濫殺無辜。你若是因為此事記恨師傅,或許你該恨我吧,師傅也都是為了我,才會拿你來祭器……”

夙冰皺皺眉:“彆說了,我不想知道那惡神的任何事。”

說著就封住耳識,不搭理他二人了。

“邪闕,她這態度可不行。”夙冰的反應,令鳴鸞有點兒無奈,“以後咱們升了仙界,常常能見到主人,她總惡神惡神的,主人聽了肯定得爆炸,到時候鬨起來,你說你站在哪一邊?”

“邪闕?”

“邪闕我跟你說話呢!”

“喂爺不叫翠花!”

鳴鸞偏過頭,對著邪闕的背影大喊大叫,“我跟你說話,你倒是吱個聲啊!”

邪闕抓耳撓腮的蹲在角落,掉臉惡狠狠地瞪他:“彆惹老子,!煩著呢!”

“可憐啊。”鳴鸞憐憫的看他一眼,“嘖嘖。”

“滾!”

……

夙冰調息了一陣,忽然想起藍少卿給她的靈獸蛋來。

她將手伸進靈獸袋,將那顆靈獸蛋取了出來,又摸出兩塊靈石來喂。掌心蘊滿靈氣在靈獸蛋上繞了繞,還是隻能探出內裡有細微的靈氣團。

她凝眉思索片刻,將靈獸蛋扔進了神農化妖鼎內:“喂,你們倆幫我瞧一瞧,這是個什麼靈獸,我探不出來。”

邪闕噌的從角落跑出來,和鳴鸞頭對頭的研究。

鳴鸞敲了敲:“這不是靈獸蛋啊。”

“啊?”

“這是一枚仙器,可以凍結天地間一切靈氣的仙器。”邪闕拿在耳邊聽了聽,食指在蛋殼上一點,“咦,裡麵居然有兩名男嬰。”

“什、什麼?”夙冰訝然。

“是的,觀其氣息,百十來年了吧,應該打一出生就被封印在此仙器內了,至於封印的原因,估計是在母體內就已經損了真元,需要仙器來蘊養。”

“原來如此。”

“他們的母親,是洛仙國那小丫頭吧?洛仙被改了地脈,所以男嬰生來真元受損,封印住,倒是個好法子。”

邪闕稍稍一想,就推算出前因後果,他將仙器推入神農鼎第三層的仙境之內,搓搓手道,“藍少卿那小白臉還真舍得,這幾十年大概將自個兒的真元抽光了,全都喂給他們。也合該他們走運,神農鼎內的補元境,正是治療他們的好地方,再讓鳳凰拿神火烤一烤,嘖。”

夙冰閉了閉目,心口有一些沉重。

氣氛瞬間冷了下來。

她站起身,站在結界的邊緣處,凝眸望著東方初生的太陽,光芒之下,儘是血腥獸骨。上古年間,她也曾在南疆混了很多年,在她印象中的南疆,其實是很美的。

“我記得距離此地不遠,曾經有座飛仙台。”

“應該還在……”

猶豫再三,邪闕還是沒說回頭帶她去看看的話,他一離開神農鼎,等待他的命運,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現在唯一該想的,就是如何飛升,如何活下去。

微微垂下頭,他悵惘道:“人間混了這麼久,怎麼就沒想起來帶她去逛逛南疆呢,我窩前那棵桃樹,她看了一定喜歡。”

鳴鸞怔了怔:“那棵結橘子的桃樹?”

“是啊,以往總覺得歲月太漫長,如今卻覺得還有太多事情,都來不及做。”

邪闕神情懨懨,索性化身為龍,蜷縮成一團。

稍稍休憩了一個多時辰,他從夢中轉醒:“阿夙,赤狐來了。”

夙冰驟然一個激靈,神識掃了出去,一絲發現也沒有,但這並不代表她會懷疑邪闕的判斷:“既然來了,何不現身?”

眾修士紛紛跳起來,祭出法寶法器大唐新秩序全文。

毫無動靜,。

眾修士愈發緊張:“真的來了?”

夙冰沉吟片刻,笑著道:“狐騷味這麼重,看來是赤狐大人。”

“好你個小修士,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夙冰循著聲音望去,西邊天空上漸漸出現一粒紅點兒,正飛快的向山穀飛來,直到近了才看清楚,竟是一頂八抬紅綾軟轎,分由八隻九尾白狐抬著,而轎子裡的,正是當年與夙冰有過兩麵之緣的赤狐。

轎子停在陣法之外數丈,九尾白狐們竟然發出女子的嬉笑聲,緩緩撩開簾子。

隻見赤狐一身紅裘衣,玉麵狐狸做枕,和衣半躺,模樣慵慵懶懶。

“真拽。”

“排場夠大。”

“同樣是妖修,看看人家,慚愧麼你?”

“這算什麼,瞧著吧,等老子去了天界,弄它十來隻鳳凰來給老子拉仙車!”

“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