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最終章 ·悟道者(三)(2 / 2)

彪悍奪舍手劄 喬家小橋 35533 字 3個月前

邪闕和鳴鸞一人一句,聽的夙冰嘴角直抽抽。

“赤狐前輩,晚輩們並非有意冒犯……”韓雲站了出來,論資曆,他在一行金丹修士之中算是最老的,交涉一事自然落在他身上,便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通。

“本座管你是不是遭了暗算,皆是你北麓之事。”

狐幽未曾開口,一個沉悶的聲音已然響起,緊接著天邊出現一團黑氣,以泰山壓頂之勢籠罩下來!黑氣散罷,黑蛟展袖立在半空,居高臨下睥睨眾人,“現如今你們北麓道修主動撕毀停戰協議,屠殺我數百南疆子民,乃不爭事實!”

眾修士無比驚顫,赤狐妖已是元嬰後期,而這黑蛟龍,至少也得化神中期吧?!

化神期大妖怪啊!

有停戰協議在,千年來妖修鮮少在北麓露麵,這些道修年紀最大的也不超過一千歲,沒化形的妖獸見得多,但哪裡見什麼大妖怪?再然後,四周妖氣彌漫,竟又飛來三名元嬰期的妖修,兩女一男,真身為彆為蛇精、山魅和桃樹精,雖然沒有赤狐修為高,但實力同樣不容小覷。

隻聽他們控獸旗一展,將近兩萬多隻妖獸圍了上來,將山穀圍的密不透風。

驚駭的表情始終掛在北麓這些道修臉上,彆說大妖怪們親手動手了,單是這兩萬多隻青麵獠牙的凶猛妖獸,就能將他們悉數踩成肉泥啊!

“這……這法陣能抵擋住嗎?”

人群中開始有人小聲議論。

眾多詢問的目光落在夙冰身上,尤其是無極宗一眾高階修士,此刻,這個他們曾經嘲笑的女人,幾乎成為了大夥兒的救命稻草。形勢確實不容樂觀,連一貫冷靜的夏重霜都皺起了眉頭,側目囑咐身後的女子:“莫要離我太遠。”

夏雲扇低頭應是。

夙冰同他們站的近,自然是聽見了,她皺皺眉,看了夏雲扇一眼。

“區區法陣,妄想困住本座?”赤狐不屑輕笑,縱身飛出轎子,化為一道紅光就朝山穀內衝撞,元嬰妖修的氣勢激出之後,穀內的修士們握法器的手都有些不穩,若不是有結界在,怕是都得吐血注意!攻略錯誤。

結界被妖氣撞的劇烈震動,但如泥牛入海,很快歸於平靜,。

赤狐則被結界的力量反彈出去十幾丈,一臉不可置信。

再出擊,再反彈。

繼續出擊,繼續反彈。

他氣惱的一揮手:“衝!”

獸吼聲喧天而起,妖獸們便橫衝直撞起來,這是真正的橫衝直撞,根本毫無章法,隻見各種飛禽走獸從四麵八方天上地下奮起撞擊,有的撞斷了角,有的連腦袋都給撞沒了,還在機械的以身體撞擊,血肉模糊的噴在結界上,異常恐怖。

陣法結界被撞的坑坑窪窪,金丹修士們急忙釋放力量,支撐住結界。

不消片刻,就有金丹修士吐了血。

其實夙冰也沒料到,如此短的時間內黑蛟竟能召集那麼多妖獸,簡直堪比獸潮,真要這麼玉石俱焚的撞下去,說不定支撐不了三天。她隻能排眾而出,朗聲笑道:“太古八荒**陣,前輩們真當自己有這能耐?”

“八荒**陣?”黑蛟攏眉,看向人群中的夙冰,“是你。”

“大人竟還記得晚輩,晚輩實在是榮幸之至。”

夙冰對黑蛟龍微微一笑,這可是自己重生之後見到的第一個人。當年他為打探邪闕的消息,未免節外生枝一直潛伏在鄭家,那鄭家恰恰是冷家的死敵,彼此間想不注意都不行。

黑蛟一句“是你”,北麓眾修士的目光又在夙冰身上掃了一圈。

而狐幽仿佛才想起來什麼,恍然大悟地道:“你是地獄岩那個小女孩兒!當年邪闕大人不是將你吃了嗎?你竟還活著!我家邪闕大人呢?他是轉生了還是飛升了?”

一連串問題連珠炮似的問了出來,夙冰都不知道先回答哪個才好。

“什麼!邪闕大人還活著?”一同來的三名化形妖修聽罷,無不驚詫,其中穿著花裡胡哨的美豔女蛇精扭著腰肢,激動道,“狐幽你見過邪闕大人了?大人現在在哪?”

“真想再一睹大人的風采啊!”山魅精也咂咂嘴,一臉神往的表情,“若能與他雙修……”

屬下們正撞的血肉模糊,領袖們居然在緬懷當年,順便做做春夢,夙冰嘴角抽抽的更厲害,不免嗬嗬笑了笑:“看不出來呀,大白你在南疆女妖精中還挺受歡迎的。”

邪闕趕緊撇清關係:“老子離開南疆時,她們都還隻是顆蛋!”

鳴鸞嗤笑:“你的意思是,橫豎是自己送上門的,若不是顆蛋你就下嘴了?”

邪闕咆哮:“你個禿毛一天不跟老子抬杠,是不是會死啊?啊?!”

“讓它們停下。”

黑蛟吩咐那三名妖修,三妖立刻祭出旗子,朝半空一扔,妖獸們便漸漸停了下來,嚴陣以待的繼續圍著山穀,大有蒼蠅都不放走一隻的架勢。北麓這些精英修士們頓時生出一種我為魚肉的感覺,頭一次對這些妖獸起了畏懼之心。

黑蛟落了地,雙眸直勾勾的盯住夙冰:“你以此陣拖延時間,是在等待宗門搭救麼?”

夙冰隻笑不答,一派氣定神閒。

黑蛟冷笑:“此次不僅是你們的劫難,更是道修界的一場浩劫,來的路上,本座收到消息,滅道宗在占領了豐樂城之後,已經大舉進攻北麓各大門派,你們的師祖師傅們自身都難保,誰還會來救你們?說不定,他們還指望你們能夠回去守護宗門呢[綜武俠]大俠,快到我卡片裡來,其他書友正在看:!最新章節。”

一眾修士的臉色瞬間慘白。

有些事情自己猜到,和親耳聽到,衝擊力是完全不同的。

“懦夫們,不打算試一試衝出來麼?”黑蛟笑的愈發歡暢,“現在趕回去,興許還來得及。”

這一聲“懦夫們”觸及了眾修士敏感的神經,眼見慕容靖的手在微微顫抖,夙冰拍拍他的肩膀:“彆聽此妖危言聳聽,咱們無極宗十數萬年的根基,護山大陣比起八荒**陣有過之而無不及,豈能輕易就被魔人給破了?”

慕容靖這才稍稍緩和了些,對夙冰點點頭。

蛇精見狀,嬌嬈笑道:“無極宗護山大陣的確厲害,但若有內鬼呢,而且這內鬼,身份地位不低,能夠接觸到你們宗門核心機密……比如,淩夷道君的親生兒子,趙氏家族接班人,藍少卿。”

“胡說八道!”趙子涵頭一個跳出來,他出身趙氏家族,自然不能聽人詆毀趙家。

“她興許,不是胡說八道。”夏重霜若有所思的看了夙冰一眼。

“你們在打什麼啞謎?”慕容靖疑惑了,“少卿師弟怎麼可能?”

“他當然不可能。”

夙冰抄著手,冷冷勾了勾唇,看來自己先前猜的不錯,少卿果然是被人威脅了才會返回無極宗,“咱們自小一處長大,他的脾氣秉性,你們不知?”

夏重霜見夙冰眼中的篤定,一時間又不確定了,最後微微頷首:“我信他。”

如果是這樣,無極宗反倒安全。

但,少卿就危險了。

黑蛟之所以知道了少卿的事兒,還來糊弄他們,想必少卿已經……

兩人心知肚明,再次互望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哀傷。

可惜眼下不是難過的時候,夙冰收拾了好心情,對黑蛟施了一禮:“蛟大人,您這激將法無非就是想騙晚輩們出陣,將我等絞殺在此地罷了。但您有沒有想過,玄音門聯合了滅道宗,為何不聯合你們行動?若是元……宣於逸一早同你們聯手,在晚輩們被傳來南疆之時,你們就可以將我等悉數圍殺,晚輩們又哪裡有機會,用了整整一夜的時間布下法陣,與各位前輩周旋?”

“是呀,為什麼啊?”赤狐倒真愣住了,“拓跋那小子是他仇人,他都能聯手。”

“有什麼奇怪的,甭管魔修道修,他們總歸是人,信不過咱們妖唄?”蛇精甩甩袖子,好笑道,“他們這些人類自恃清高,哪裡願意同咱們妖魔鬼怪同流合汙?”

“當年誅殺拓跋世家時,宣於那小子不是主動聯絡過咱們麼?”赤狐顯然不信那小子會有什麼種族之分,但凡能夠從中獲利的事情,就沒他不敢做的。

四名元嬰妖修,湊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唯有黑蛟一言不發。

黑蛟既能成為他們的領導者,除了修為最高之外,智商也是個關鍵。夙冰問的問題,他在趕來的路上不斷思考,但始終想不明白,宣於逸為什麼以為它們妖修不會同意合作。

明明對妖修來說,這是一次報仇雪恨的大好時機!

他抬眸,盯著夙冰,看她能說出什麼來傲世丹神。

夙冰也是在前一刻,才最終想明白了其中關節,連連冷笑:“宣於逸之所以如此猖狂的布置一切,因為他知道了一件事情,。家師之前在東海九麟島上受了重創,無意間解開了前世封印,體內靈氣激漲,勢必會在此次名仙堂大會召開之前進階,如若不然,將有爆體而亡的可能。而家師進階合虛期之後,沒有一百年的閉關,恐怕也恢複不了。”

此言一出,登時引起一陣恐慌。

北麓這些修士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秦清止身上,而實情竟是如此!

“夙道友!既然清止道君不會來了,那你讓咱們等待三天,是在等什麼?”

“是啊,你誆騙咱們,是何道理?”

眾修士再也淡定不下來了,但礙於無極宗的壓力,隻敢小聲質問。

夙冰卻沒搭理他們,繼續道:“家師一夜白頭的秘密,隻有寥寥幾名大乘期修士知道,而在下可以肯定,宣於逸是不可能知道的,他既然知道了,那證明有人告訴了他。那個人,正是家師同邪闕的大仇人,東海九麟島大乘期儒修,人稱儒聖!”

提到邪闕的名字,五位妖修大能終於動容。

赤狐納悶:“秦清止才是邪闕大人的大仇人吧?”

黑蛟卻有自己的考量:“你是說,因這儒聖同邪闕大人有仇,所以才不聯合我們?”

夙冰頷首:“在下曾失蹤幾十年,正是被儒聖關進了一個名叫天工開物的寶器之中,家師和邪闕為了救我,同儒聖人鬥了許多年,最後一番因果,儒聖誅殺無數肉胎凡人,觸犯天道規則,飛升時必遭天譴,他焉能不恨?”

這下連邪闕都楞了:“儒聖還活著?秦清止居然沒殺了他?”

“你當人家大乘期幾萬年是混假的麼?”夙冰無語抹汗,“我師傅大乘期的神通隻保留下來一點點行嗎?你倒是輕鬆的躲在神農鼎內修煉,我師傅足足纏了他幾十年,才趁他虛弱之際將我救了出來。”

“他是故意給老子留個禍害吧?”邪闕撇嘴。

“他有心害你,就不會渡你和鳴鸞五十年了。”夙冰正色道。

“行行行,是老子小人之心了,行了吧?”

邪闕投降,頓了頓,清清嗓子道,“看你這架勢,是打算當眾說出你和老子的關係了?”

夙冰沒說話。

邪闕等了一陣兒,又清清嗓子道:“你該知道,你一旦說出來,無極宗是再也待不下去了,即使他們今天記著你的恩情,但他們絕對不會承認一個同大妖怪勾勾搭搭的峰主。”

“大白,我看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啊!本來想著還師傅一個人情,眼下看來一切都是衝著我來的吧!”夙冰眉毛擰成一個川字,沉吟道,“本以為儒聖人犯了天規,理應去想辦法彌補,可看他現如今的架勢,是要破釜沉舟的對付我了。難道他還以為,隻要將我和辟雷珠吸收,就可以躲過飛升時的天譴嗎?”

這次輪到邪闕陷入了沉默。

許久,他問:“阿夙,你怕麼?”

“怕?”夙冰冷笑,“怕這個字怎麼寫,我至今不知。”

“我是說,一個人去麵對一切,你怕麼?”

“我不從來都是一個人的麼?”夙冰故作疑惑著反詰,爾後雲淡風輕地笑笑,“大白,你和鳴鸞隻管飛升,到時候我就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同他死磕他又能耐我何?”

言罷,她舉目望著黑蛟,此妖心思深沉,倒是不妨同他開誠布公:“您一定在疑惑,邪闕已經離開南疆上千年,無跡可尋,那儒聖為何會篤定你們不會同他合作,那是因為他除了知道家師之事,更對邪闕了如指掌,知道邪闕就在晚輩這遊戲入侵時代全文,好看的:。”

黑蛟眼眸一亮,赤狐已經脫口而出:“邪闕大人在你那是什麼意思?”

夙冰緩緩抬起手,掌心一抓,三足銀鼎登時浮在手心。

她沒有解釋,但此物的氣息已經飄散開來。

低階修士隻知此乃高階法寶,但金丹修士中不乏有見識的,瞠目結舌的喊道:“此乃神器啊!”

而表現最明顯的當屬妖獸們,神農化妖鼎是專門克製妖修的神器,僅僅是些許力量外泄,已讓它們暴躁不安。五位妖修大能雖然不知是何物,但俱是一震,而裡麵確實有高階妖修純正的妖息。

黑蛟不愧是邪闕一手教導出來的,揣測道:“神農化妖鼎?!”

夙冰不置可否。

“小兒!你竟將大人囚禁了!”

妖修大能們瞬間召喚出法寶,一身戾氣,氣場全開!一開始他們的圍攻隻是出於天生敵對,眼下卻仿佛生出了不共戴天之仇,所以說妖修這類物種,看似狡詐凶猛,卻在某一方麵天生忠誠,不像人類那麼功利勢利。

慕容靖他們立刻圍在夙冰周遭:“看樣子,他們打算強攻了。”

“諸位前輩還請稍安勿躁。”

夙冰不疾不徐地道,“邪闕乃晚輩道侶,晚輩如何囚禁他?夫君隻是飛升之劫降至,待在此鼎內暫避罷了,待中元節那日就會破關而出,渡劫飛升,所以晚輩才以此陣爭取三日時間。”

這下不隻是那一眾妖修大能們震驚了,結界內的道修們統統瞠目結舌,一波又一波的衝擊,已讓他們忘記了自己身陷險境,秦君悅忍不住跳出來厲聲指責:“夙師妹,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身為師傅欽點的秦家接班人,堂堂夜來峰峰主,竟說自己和妖修結成了道侶?

雖然他不知邪闕是誰,但聽也聽明白了,那是個妖王之王!

這罪名大了!

“夙師妹,你所言可都是真的?!”比起秦君悅,夏重霜的反應則更大,一瞬不瞬的盯著神農鼎,雙眼露出深深的迷惑,“你真和銅門山內那隻白毛妖孽結成道侶了?”

“恩。”夙冰淡然道,“重霜師兄,他不叫白毛妖孽,他是我的道侶,名叫邪闕。”

“你是被逼的?”

“不,自當年被貶地獄岩,他就一直以靈獸的形態跟在我身邊,不離不棄。”

夙冰搖搖頭,定定道,“他為我幾度墮入魔道,幾度丟掉修為,更幾度逆天,如今才落得天譴重重,不得已躲在這神農鼎內苦修。若說天上地下有誰待我,是比自己性命還重要的,除邪闕之外再無第二人。我不否認,起初存了些報恩的念頭,但時至今日,再說這樣的話,就是連我自己都不信了。”

“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夏重霜眼裡的迷惑越來越重,到最後,竟有一些失魂落魄,傻子都看得出來,他暗戀夙冰?

夙冰卻不這麼以為,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但眼下她哪有功夫想太多,又向黑蛟拱了拱手:“蛟大人,我夫婦二人欠下家師一個大恩,此次希望保下無極宗眾人以作償還,況且儒聖的目標乃是晚輩,若令其得逞,晚輩就危險了(重生)優景,。您要對付北麓有的是機會,希望此次念在我夫君麵上,能夠放我們一馬。”

黑蛟茫然片刻,立刻道:“不可能!邪闕大人心有所屬,怎可能與你結為道侶?”

“您又不是他,您怎知不可能?他待我至真,我待他至誠,我夫婦二人一路走到今天實屬不易,斷不是三言兩語說的清的。”

夙冰再怎麼厚臉皮,也不可能當麵說出自己奪舍的事兒來,況且前因後果太複雜,讓她當著三千多號人,外加兩萬多妖獸跟前兒自爆私事,她還沒那麼大方,所以她想到了一個辦法。

“黑蛟大人,您父親乃西海龍太子,因與千年蚌精一夜偷歡生下了您,卻未能成龍。西海龍王殺了你母親之後,原本打算秘密處死你,卻恰好撞上我夫君。我夫君當時潛入西海是為了偷一件寶物,可惜沒偷著,心中不忿就將行刑之人給殺了,帶你離開西海,更教授你修煉之法,讓你日後回去報仇,至此攪的西海魚蝦不寧,是也不是?”

此事極為隱秘,其他四妖俱不知悉,此刻極有默契的望向自家首領,似在求證。

黑蛟難堪之下,麵上漸漸現出驚詫。

夙冰見目的達成,又望向赤狐:“至於赤狐大人,您出身高貴,但在青丘卻是輸給白狐一族的,家族爭鬥那一段兒往事……那個叫小月的姑娘,您又是如何被我夫君拐帶走的,您……您讓晚輩說麼?”

“彆說了!”赤狐尖聲喊了一聲,“本座信你!”

“至於你們仨。”夙冰又轉眸看向另外三妖,“我夫君說,他離開南疆時你們都還隻是個蛋,不過若是報上你們祖先、父母的名諱,他興許能告訴你們一些家族隱秘。”

“不……不必了……”

那蛇精吞了一口口水,“我也信。”

“哦。”

夙冰抱著神農鼎向後退了一步,好整以暇的望著他們。

這幾位妖修大能原本打了雞血一般衝來殺人,結果現下陷入死一般的寂靜。而結界內的道修們,則是各有心思,有覺得夙冰長臉的,比如露華和趙子涵。也有覺得夙冰丟人的,比如秦君悅和慕容靖。

但更多的,則視她為洪水猛獸。

這其中也包括無極宗的修士,甚至一些夜來峰的劍修,都莫名的退了兩步。

其實他們是嚇的!

眼前這些妖修大能們已讓他們膽顫心驚,而夙冰手中的三足鼎內,竟還有一個即將飛升的妖仙!

“多數人類本性使然。”鳴鸞道,“危難當頭時,什麼道德都要靠邊站,而當險情解除之後,立刻就站在了道德製高點,仿佛當時卑躬屈膝的不是自己一樣。”

“他們怎麼看我,我一點不在乎。”夙冰好笑道,“鳳凰你不必安慰我,修仙之人,這點兒都看不透,那不要混了。”

“就是,一群小嘍嘍,管他們怎麼看。”邪闕跟著附和。

鳴鸞自然明白,邪闕飛升在即,夙冰有一定因素是在借機表明心跡,安他的心。不管這其中真假各占幾分,總算是個進步,便哈哈笑道:“邪闕啊,我看你這會兒尾巴翹上天了吧,小心翹太高摔下來呀!”

邪闕哼哼:“摔下來砸死你女特種兵在末世!”

雖然不願意看到夙冰走到這一步,但他心裡實在耐不住的愉悅,嘴角都禁不住微微翹了起來,頗有一種多年媳婦熬成婆、終於被端上台麵扶了正的感覺,其他書友正在看:。

最後還是一個沒忍住,發出一聲感慨:“不容易啊!”

“的確不容易,二十幾次轉生,守了一個執念二十幾萬年,你也算修成正果了。”兩人並排坐在神農鼎內的混沌空間裡,鳴鸞破天荒沒有嘲笑他,拍拍他的肩膀,又指了指自己的肩膀,“來,想哭就哭吧。”

“滾!”

“來,我又不是外人。”

“滾滾滾!”

夙冰簡直噴飯。

圍攻的妖獸大軍有的開了靈智,有的沒開,首領沒有動作,它們也表現出了良好的紀律性,繼續同“食物”對峙。但時間久了之後,耐性漸漸沒了,不斷有嚎叫聲發出。

黑蛟還在考慮。

桃樹精問:“蛟大人,您覺得她在撒謊麼?”

赤狐已然全信了:“怎麼可能?她說的那些事,必然是邪闕大人告訴她的,邪闕大人最討厭背後說人是非,他既然告訴此女,想必兩人的關係非常親密。”

“我沒懷疑他們的關係。”黑蛟悶聲開口。

“那咱還杵這兒乾嘛?撤吧?”蛇精無奈,“邪闕大人的麵子,咱們無論如何是要給的。”

“是啊是啊。”赤狐連連道。

“我不懷疑她同大人的關係。但不代表,我相信她說的話。”黑蛟冷冷道,“我跟著大人的時間最久,知道他有多恨秦清止,是什麼樣的恩情,竟讓大人肯為無極宗求情?”

“嗬嗬……枉你們修行千年,竟被一個小女娃牽著鼻子走。”

便在此時,一陣嘲笑之聲突兀的回蕩在山穀之內。

無論妖修還是人修,俱是一凜。

夙冰兩彎黛眉緊緊皺起,唇瓣緊抿,血牙月魄輪不召自現,環繞在身邊,她仰起頭,隻見一道青光在山穀上若隱若現,隱在青光背後是誰她一清二楚。青光散儘以後,儒聖還是和從前一樣書生打扮,衣袂飄飄,側坐在毛筆上,手撐一柄可辟雷的寶傘。

一顰一笑,儒雅至極。

眾修士根本看不透他的修為,但之前曾聽夙冰提過“儒聖”二字,便都猜到了。

大乘期儒修!

就算飛升無望,但以他的修為,揮一揮衣袖,足夠他們魂飛魄散!

“夙小友,一年不見,你又長了不少能耐。”儒聖驀地跳下毛筆,長袖一展,長身而立,“太古八荒**陣?嗬嗬,果真沒讓我失望,這陣法布的妙哉,妙哉。”

“聖人,傷勢恢複的不錯啊。”夙冰冷笑。

“托秦清止的福,我這把老骨頭複原的還算可以。”儒聖嘻嘻笑道,說完,他轉身望向黑蛟,麵露譏誚,“妖就是妖,無論修到什麼境界,都不帶長腦子的。”

黑蛟臉色一變,冷道:“前輩,您這是何意?”

儒聖笑眯眯地說道:“你家邪闕大人,早就死了。沒錯,此女與邪闕曾經結為道侶,但後來她水性楊花移情彆戀,懷上了奸夫的孩子,氣的邪闕走火入魔,神誌迷亂之際,為她所害末世之門前雪最新章節,。”

又是一陣嘩然!

“媽的老子跟他拚了!”

邪闕暴跳如雷,起身就要施法衝出混沌空間,鳴鸞趕緊拉住他:“彆中他的計!”

黑蛟聽罷,臉黑如鍋底:“她才多少修為,我家大人是有多不濟?”

“她一個人肯定不行,你聽我說完。”

儒聖語不驚人死不休,指了指夙冰手裡的神農化妖鼎,“感覺不到麼,鼎內有股很純正的妖息,乃是屬於一位大乘期鳳凰的,那鳳凰名叫鳴鸞,乃上界神獸,正是此女的姘頭。此女夥同鳴鸞,害死了邪闕,還奪了他的妖丹,打算三日後飛升呐,爾等竟還傻傻的,打算助她一臂之力。”

我去!

這說謊不打草稿的啊!

夙冰震驚的睜大雙眼,徹底目瞪口呆!連反駁都給忘了!這廝不去說書真是屈才啊!

“看我不宰了他!”

鳴鸞原本還拉住邪闕,這會兒一撩袖子自己就要衝出去,被邪闕反拉住:“彆中計!”

穀內眾修士都已經麻木了,一個個木著一張臉,儒聖倏忽指著夙冰身後一人道:“不相信我麼,那個喚作夙曦的小孩兒,就是證據。他可是此女同鳴鸞的孩兒。”

眾修士這才望向夙曦。

早在儒聖詆毀夙冰的時候,夙曦就按捺不住了,此刻跳出來暴躁道:“你這臭老頭胡說八道什麼!我師傅是我乾爹的!我爹和師傅之間清清白白!豈容你這臭老頭肆意汙蔑中傷!”

說罷操著法器就要衝出法陣結界。

夙冰一個縛體咒甩出去,厲聲喝叱:“你給我滾回來!”

“師傅啊!”夙曦氣的渾身發抖,“這臭老頭實在是太可惡了啊!”

“公道自在人心,你著什麼急?”

“我不管!”

見他奮力掙紮,夙冰聽從鳴鸞的意見,又施展了一個定身咒,將他定在原地。

經此一鬨,黑蛟倒是信了:“竟是真的!”

不待夙冰解釋,他一聲令下,蠢蠢欲動的妖獸大軍又開始向結界發出攻擊,頃刻之間,落石滾滾!地動山搖!儒聖人撐傘浮在山穀半空,陰影遮擋之下的臉,露出陰狠的笑意,他將腦袋探出傘外,自顧自地道:“看時辰,似乎差不多了。”

他這番舉止,悉數落在夙冰眼睛裡。

自他出現開始胡謅,夙冰一直表現的十分沉穩。

就算他鼓動妖修進攻,三日內也不一定破除八荒**陣,到時候邪闕一旦出關,他就沒戲唱了。所以這不是他的目的,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他方才說,八荒**陣,甚合他的心意?

難道說布陣,請煞,一切皆在他的計劃之中?

此地的符靈是骷髏?

於是她請了鬼煞?

這其中能有什麼問題?

結界內的眾金丹修士又開始全力抵擋,夙冰就一直站著,琢磨著,此人心思實在太深,她防不勝防(射雕雙穿)回首向來處,其他書友正在看:。直到金剛伏魔鐵在識海裡微微震動,最後演變為劇烈震動,她才突然意識到大事不妙!

“蛟大人,速速命妖獸停下,不要再撞了!”

夙冰朝黑蛟等妖大喊一聲,一麵召出金剛伏魔鐵,一麵抓出一把符籙漫天一扔。最後她飛身而起,祭出符筆,再度淩空寫寫畫畫。路遙立刻看出,她這是在驅散陣靈!

“生死存亡之際,你做什麼?!”

沒等他吼完,地麵忽然裂開幾個大洞!幾名修士連呼救聲都沒發出,便被一隻血手抓了下去!最後,就隻剩下一堆血骨從地穴噴了出來!眾人驚恐,但地穴還在增加,一個又一個,血手的出沒毫無規律,根本防不勝防!

他們想要奔出八荒**陣,但卻被陣靈牢牢輔助,如籠中之鳥!

夙冰手裡的金剛伏魔鐵暴漲數十倍,狠狠戳進了洞中,拔上來時竟牽出一連串的腸子,瞧見的修士立刻就吐了!可惜這些屍洞增長的速度太快,她一人之力根本不行。

饒是見慣了血腥,幾位妖修大能都不由膽寒。

赤狐顫巍巍地指著從洞穴裡伸出的血手:“那是什麼東西?”

蛟龍還未答,就見夙冰怒視他們:“搞什麼!還不快命令它們停止撞擊!這山穀之下有個太古時代的屍傀塚!等傀塚內的屍魃醒了,不隻我們,爾等也休想跑掉!”

“太古時代?!”

“屍傀塚?!”

“屍魃?!”

“那是什麼?!”

夙冰紅著眼,幾乎是咆哮道:“停!再不停老娘殺光你們!”

“停!停下!快停下!”根本不待黑蛟發令,赤狐已經膽顫心驚的吼了起來,那三妖修見黑蛟並沒反對,心有餘悸之下趕緊揮舞控妖旗,妖獸們才又不甘心的退了回去!

夙冰淩空而起,續氣紫府,吼道:“屍傀懼火,擁有火靈根和火屬性法器的,將火之力注入這些洞內,快!”

慕容靖和夏輕寒都是火靈根,聽夙冰言罷,同時換了最強悍的火係法器。

“分工合作,一旦注入靈火,便由土係法器填上!彆心疼!這時候保命才是最重要的!”夙冰一麵撒著符籙,一麵指揮金剛伏魔鐵去橫掃鬼穴,忽然想起什麼,囑咐道,“水靈根體質的人,最好與火靈根的修士站在一處!”

她沒有解釋,但大家都明白,水靈根為陰靈根,屍傀最易靠近!

夙冰第一個想到的是身懷冰靈根的夏重霜。

但她並不擔心,因為有夏雲扇那丫頭在,隻要不是屍魃蘇醒,夏重霜一定不會有事。

“夙冰,快救我兒子!!”

鳴鸞陡然大喊一聲!

夙冰一愣,想說夙曦身懷神鳳傳承,一道三昧真火就能滅了這些小屍傀,擔心他做什麼?爾後脊背登時一僵,天!她將夙曦定身了!她方才將夙曦定身了!!

原來儒聖說那些混話的目的,是衝著夙曦去的!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最後一大章,三萬字的結尾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