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嵐帶著滿身是血的沈臨淵和越止戈回去時,驚得宗主都跳了起來,花白的胡子顫顫悠悠,看自家女徒弟紅著眼睛帶人進來,險些以為愛徒和徒孫已經命喪黃泉,差點一口氣沒緩過來,眼看著就要撅過去了。
青嵐見狀連忙扶住人,忙說:“師尊您先彆急,師兄他們沒事,隻是受了重傷。”
宗主一口氣這才舒了出去,可當他一搭脈險些又撅過去:“這還叫沒事?哎喲這是要把我給逼死喲,這糟心徒弟,快快快,快把人抬進去。”
不說越止戈這個徒孫四肢和經脈斷的一乾二淨,他這個好徒弟的體內更是彙聚了一股異常霸道的靈力,再晚個一時半會怕是會爆體而亡!
正廳內的弟子們連忙起來幫忙,宗主一邊看一邊吹胡子瞪眼地喊道:“小心些!小心些!拿出你們對待極品仙劍的態度來!”
弟子們相互對視一眼,心底淚流滿麵地直說冤枉:沈長老可比極品仙劍珍貴多了,我們小心著呢!
足足養了一月有餘,沈臨淵才再次醒來。
睜開雙眼,印入眼簾的是宗主疲憊的神情。這是真心實意地在關心他的人,沈臨淵不禁有些愧疚,緩緩說:“讓您費心了。”
教導沈臨淵這麼多年,他還是第一次看見自家這個恣意傲慢的徒弟露出這樣乖順的表情,原本想說的勸誡與責備一句也說不出口了。
宗主氣呼呼地將頭扭到另一邊:“你再折騰幾次,我豁出老命也救不了你。”
沈臨淵笑著沒接話,隻是四處望了望,並未見到越止戈的身影,於是又問道:“他呢?”
宗主將眼神移開,歎了口氣才道:“你徒弟傷得不重,經脈和四肢已經接起來了。隻是……”說到這裡,他小心覷了眼沈臨淵的神情,眼見對方已然蹙起了眉峰,也隻能在心中搖頭,繼續說道:“他折斷自己雙手雙腳的時候,該是下了狠勁,日後……要想在劍術上有所造詣,怕是難了。”
劍術上再難精進,這是對一名劍修者最大的懲罰。
沈臨淵不自覺捏緊了身下的錦被,沉默在空氣中發酵。
良久,沈臨淵才繼續問道:“他在哪?”
宗主歎了口氣說道:“止戈峰。”
傷重未愈的沈臨淵披上外套就跨步走了出去,宗主並未進行阻攔,他心裡很清楚:有些事,攔是攔不住的,況且他的徒弟也沒有這麼脆弱。
止戈峰上,梅花未開,梅林少了幾分豔麗,多了幾分寡淡,唯獨那一襲白衣的少年占據了所有人的心神。
他正在練劍,儘管出劍的姿勢稍顯滯澀,他也依舊抿著唇,一招一氏地練習著,仿佛不知疲倦與疼痛為何物。
又一劍刺出,沈臨淵握住了少年的雙手。
“停下來。”
看清楚來人是誰後,越止戈眼裡的恍惚瞬間變作驚喜,他慌忙收起劍,恭恭敬敬道:“師尊醒了,真是太好了。”
沈臨淵突然覺得舌尖有些發苦,最後隻乾巴巴憋出一句:“你傷勢初愈,不宜練劍。”
“是我考慮不周。”聞言,越止戈立刻乖順地收起了劍。
少年一臉做錯事的神情實在惹人憐惜,沈臨淵輕輕地揉了揉對方的發絲,誇讚道:“這次北朔城之行,你做的很好。”
得到誇獎,越止戈的眼神反而黯淡了幾分,他不自覺握緊了手中的劍,劍柄上的雕紋摩挲著掌心間的繭子,讓他的腦子有一瞬間的發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