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臨淵經曆了九個世界,自然明白人心最是多變難解,可這並不妨礙他的喜惡。
“廉生”貪得無厭,自怨自艾的性子恰好是他最討厭的,為了一己私欲可以罔顧他人性命,心腸歹毒到了極點。
破軍劍嗡嗡震動,透露著主人真實的心境。沈臨淵揚劍指向“廉生”,漂亮的桃花眼沒有一絲溫度。
“邪魔歪道,當誅。”
冷峻的麵容與越止戈如出一轍,就連說出的話也相差無幾。十幾年的陪伴教導,一些習慣與觀念早已刻入兩人的骨血之中,親密得如同一人。
少時相識,漫長陪伴。
“廉生”不可控製地想起了孟廉生和季白露,一時之間,他險些分不清眼前這人究竟是死不瞑目的孟廉生還是殺伐果斷的沈臨淵。
但不可否認的是,那一瞬間的怒火蓋過了理智。
血潑震動,無數血徒自血池中跳起,張牙舞爪地衝向沈臨淵。此時,日落西山,黑夜降臨,北朔城中陰風陣陣。黑夜,是血徒狂歡的舞台。
血徒不知畏懼,沒有思考能力,得到母體命令,便爭先恐後衝向了沈臨淵。
“廉生”扭曲地笑著,迫不及待想要看見沈臨淵血濺當場。“不過是個小小的元嬰期……”
整座北朔城都幾乎成了血徒,萬千血徒彙聚成的煞氣足以要了出竅期大能的性命,而雷霆真君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元嬰期。
他惋惜地看了沈臨淵一眼,一等一的好相貌,讓他心底又不自覺地妒恨了起來,眼看著玄衣劍修被血徒淹沒,他扯出一抹笑,諷刺道:“可惜了。”
然而下一秒,天地劇變,灼熱的炎火炙烤著包圍住沈臨淵的血徒,眨眼間化為灰燼,自九霄雲巔落下的驚雷將整片血池批成兩半,連同池底的那些魑魅魍魎一同葬送在破軍劍之下。
“廉生”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失神了片刻,不過他也瞬間回過了神,本能地抬起手想要抵擋一二。
可沈臨淵的劍卻比他更快。
隻一劍,便洞穿了“廉生”的左胸。
心臟是血徒的弱點,沈臨淵一清二楚。
“廉生”死死盯著沈臨淵,他哇的吐出一口鮮血,斷斷續續道:“你明明就是……元嬰期,為什麼……”
刺穿心臟的劍氣很明顯就是元嬰期修士的修為,可若是元嬰期修士又哪來這麼大的威能?
“可惜了。”沈臨淵麵色冷峻地抽回破軍劍,將這句話又原封不動地還給了“廉生”。
“廉生”倒在了地上,身體劇烈抽搐了幾下,無數的鮮血自他體內湧出……最後,隻剩下一灘鮮紅刺目的血,與豔麗的紅衣。
沈臨淵腳步不停,順著係統給的光點前進。
每走一步,胸腔間狂躁的靈力便衝撞上一分,撞的他五臟六腑都疼了起來。
這具身體自然隻是元嬰期的修為,為了儘快趕到越止戈身邊,他吞服了暴漲修為的藥物。逆天而行,本就會遭到反噬。
此時,沈臨淵體內的靈力得不到發泄,便在他的體內橫衝直撞,大有要破體而出的趨勢。
“再不打坐消化掉那些靈力,你會爆體而死。”冷冰冰的電子音自腦海中響起。
“你想的太多了。”沈臨淵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嬉皮笑臉的笑:“都說禍害遺千年,像我這樣的,必定是要遺臭萬年的。”
係統不再言語,身為電子產物無法理解人類的情感,既然提醒無效,它也不會過多糾纏。隻是,身體裡的數據似乎又亂了幾分,像被病毒入侵了。
母體已死,其餘的血徒已然不足為懼。哪怕此時正值深夜,血徒們在破軍劍麵前也完全不堪一擊。
越靠近光點,兩邊便多出了幾排牢籠,每個牢籠裡都關著幾名豆蔻年華的少女。地麵上,隨處可見的斷肢殘骸與汙血讓他不忍地微微歎了口氣。
劍氣一蕩,幾個牢籠應聲而破。
少女們驚疑不定地往裡麵又縮了幾分,惴惴不安地看著滿身是血的沈臨淵。
直到沈臨淵說完你們可以回家了,她們才互相對望一眼,邊哭邊跌跌撞撞地往外狂奔而去。
算算時間,青嵐應該也到了,她們會得到及時的救助,不需要他再擔心。
唯獨……
光點所標識的地點就在眼前,沈臨淵壓下胸腔間翻騰的血意,快步向裡走去。
昏暗的地牢內,隻有一扇鐵牢。
牢中的少年雙目猩紅,似乎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他匍匐在地上,雙手雙腳好像都使不出勁,隻耷拉在地上,而牢籠另一側,少女死死扒著欄杆,捂著嘴哭的雙眼通紅。
見到沈臨淵進來,紅腫著雙眼的少女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心神,她慌忙拍打著牢籠,啞著嗓子喊道:“救命啊!快救救我們!”
沈臨淵瞬間拆毀了牢籠,快步走到越止戈麵前,少年此時已然像一個失去理智的怪物,聞到人的香氣就躁動不已,可沈臨淵的臉色竟是變都未變,伸出手就想將人攬進懷裡。
少女急忙出聲道:“小心啊!你不能……”
碰他兩個字被一雙冰冷的雙眼凍在了喉口,少女縮了縮脖子,察覺到危險的她決定閉上嘴巴,不再說話。
沈臨淵伸出手將越止戈抱進懷裡,雙目赤紅的少年聞到了香甜的味道,強烈的饑餓感驅使著他想要去品嘗一番,可每當他靠近沈臨淵的脖子,又會痛苦地皺起眉,咬著唇將頭扭向一邊,似乎是在潛意識裡拒絕自己成為一個飲血為樂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