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擁千山(九)(1 / 2)

來福溺亡的消息在這京城之中沒有掀起任何波瀾, 倒是皇後在見過吳氏之後發的一道懿旨使京城內的勳貴都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懿旨上將吳氏好好誇獎了一番,直說對方婉約柔順, 可與靜安侯相配。這一道懿旨, 是真真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而更令人驚奇的是, 皇後的母族,護國將軍府竟也無一道反駁的話,甚至還送上了一份賀禮,預祝靜安侯和新夫人琴瑟和鳴。

誰也想不通這其中有什麼深意,可不論如何,吳氏成為靜安侯夫人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那些曾經嘲諷過她的命婦, 就算不願, 日後也要將鄙夷深深藏在心裡。因為再過不久,吳氏就再不是他們可以用口舌討伐的俏寡婦,而是高高在上的侯夫人。

皇後懿旨一下, 靜安侯府也很快挑出了吉日,整個府裡都為了迎娶新夫人而忙前忙後,鮮紅的喜字幾乎貼了滿府,隻小心避開了沈臨淵所在的決瀾苑。

靜安侯府的老人都知道, 這幾日正是每年世子心情最差的時候呢, 誰也不想觸這個黴頭, 因此伺候起來更是認真儘責, 生怕犯了錯,惹怒了這尊活閻王。

挑選的吉日就在月末,因此隻是一個眨眼間, 就到了迎娶吳氏進門的日子。靜安侯在城內也給吳氏另外置辦了一處宅子,以作迎親之用。

這日清晨,吉時一到,靜安侯便是迫不及待跨上高頭白馬,神采飛揚地出了門。

鞭炮和嗩呐響了多久,沈臨淵便在決瀾苑裡枯坐了多久。冷峻的臉上沒有一絲神情,唬得四周的仆從皆是戰戰兢兢,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這樣的死寂直到太子前來才被打破,當今太子姓封名昱,排行第二,是皇後所出。說來也巧,因著兩人的母親是胞生姐妹,世子和太子的容貌竟是相似到了極點。

可明眼人一瞧,就能輕鬆區分出誰是靜安侯世子,誰是太子。因為太子的臉上總是掛著如沐春風的笑意,哪怕是對著下人,也是禮遇有加。人人都說,若是太子坐上皇位,定是個仁德的明君。

可惜,哪怕當年封昱被封了太子,如今天子更加寵愛的還是貴妃所出的三皇子。

封昱一跨入決瀾苑,就瞧見了沈臨淵,哪怕對方在看見他的一瞬間,已經不耐煩地移開了雙眼,卻還是不予計較地走了上去。

今天明明是靜安侯迎娶繼夫人的日子,可封昱卻隻字未提,隻說:“孤聽聞三皇弟前些日子,在宮裡和你鬨出了些齟齬。”

沈臨淵瞧著那張和自己如出一轍的臉上,掛著的虛假笑容,被惡心地輕嘖了一聲,不鹹不淡地回了句: “殿下的消息倒是靈通。”

哪怕對方麵含譏諷,封昱也沒有露出任何不快,仿佛真映了那四個字——“仁德謙和”。

沈臨淵微微眯起眼,目光中有些許興味。

可惜了,這滿身的光風霽月,都是裝的。

封昱仔細打量著沈臨淵的神色,發現對方並不想談及此事後,便知趣地岔開話題:“那就不提此事了,今日孤來找你,也不是為了這事。”

在沈臨淵失去耐心前,封昱繼續道:“下個月,長公主設了宴,特彆叮囑了句,要你和你那繼弟一同前去。”

聞言,沈臨淵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忍不住笑出了口,隻是那笑聲聽來實在太涼薄。笑過之後,他才說道:“我知道了。”

轉過身子,他靠在椅背上,哪怕對著當今太子,沈臨淵也絲毫不留情麵地下了逐客令。

“若沒彆的事,殿下就請回吧。”

“我腿腳不便,就不送了。”

封昱的笑在臉上僵了一瞬,隱在袖子下的雙手悄悄握緊,逆著陽光的麵容在此時看來有些諱莫如深。

他輕聲道:“若是可以,你還是儘早改了這脾氣。剛過易折,彆被人嫉恨了才好。”

沈臨淵頭也不回,聲音依舊散漫。

“那就不牢殿下費心了,人生短短數十載,總要過的恣意些,免得白費了這大好時光。”

封昱扯了扯嘴角,眼底劃過一絲暗芒,最終什麼也沒說,隻是跨步走出了決瀾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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