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焱一把甩開他的手,難以置信地反問:“我過分?封昱,你沒長眼睛啊?”話音剛落,封焱臉色一變,看著封昱沉下來的眼神,心頭一跳。
太子一怒,不需要他本人出手,就有無數人為他分憂解難。
這不,原先一直在看戲的長公主此時終於擺起了她長輩的譜,看著封焱,美目一凜,輕描淡寫道:“想來今日三皇子有些累糊塗了,來人,送三皇子回去。”
她抬手一揮,刹那間,就有無數身強力壯的侍衛站在了封焱身後,大有人不走就將人架出去的架勢。
封焱瞧著那群侍衛,臉上的神色變了幾變,好半天才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
“今日焱兒確實累著了,就不多叨擾姑母了。”
“走!”他恨恨地看了眼封昱和沈臨淵,不情不願帶著人走了出去。
望著封焱的背影,長公主才坐了下來,喝了口茶,道:“今日之事,倒是本宮的錯了,沒能注意到三皇子身體有恙,明日本宮就入宮去和皇兄告個罪。”
場上眾人互相對看一眼,接著紛紛跪倒在地,高聲道:“公主仁慈。”
長公主嗯了聲,抬了抬手,“繼續吧。”
眾人又口稱千歲,才從地上爬了起來。
封昱看了眼沈臨淵,道:“方才三皇弟多有得罪,我代他向你道歉。”
“這綢花,重拋便是。”
封昱的口氣甚是體貼溫柔,仿佛早已忘了剛才兩人之間的齟齬。
“不必。”沈臨淵輕點了幾下椅背,輕笑著拒絕了太子的美意。他彎下腰,撿起地上的綢花,轉頭一拋,便拋進了越無端的懷裡。
越無端接著綢花,愣在了原地。
封昱擰了擰眉,“這是何意?”
沈臨淵拍了拍手,道:“我雖推薦不便,可我靜安侯府又不是沒人了?”
“古有木蘭替父從軍,殿下以為今日我讓無端替我上場,可不合理數?”
封昱聞言,慢慢眯起了眼,意義不明的笑了笑,道:“自然是合乎理數。”
“多謝殿下。”沈臨淵轉而看向越無端,道:“去吧,讓我看看你的技術。”
越無端忍不住笑了笑,霜雪般的青年乍然露出的一絲笑意,恰似雨後初霽,讓場上不少人都愣在了原地。
封昱心中那股難以言說的心緒又湧了上來,好在他快速移開了目光,沒人發現他的異樣。
越無端向著封昱行了個禮後,兩人一同走向小廝處。
封昱用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輕聲問:“你叫無端?”
越無端蹙起了眉峰,封昱這副親昵的姿態讓他本能的有些不舒服,特意又落後半步後,他才道:“是,草民叫越無端。”
封昱在唇齒間呢喃著叫了聲,忽而笑道:“是個好名字。”
越無端低垂下眉眼,繃直了唇線,沒再說話。
兩人來到小廝處,抽了簽。太子抽中紅簽,越無端抽中了藍簽。
小廝朗聲道:“太子殿下,紅簽。靜安侯府,藍簽。請諸位下注。”
長公主先是用玩笑似的語氣道:“兩位都是好兒郎,可本宮卻是要偏心些自家的侄子了,下紅注。”
場上諸人又附和著說了幾句,也紛紛拿出銀錢,下了紅注。
開玩笑,就算沒有長公主,那也是太子殿下,誰敢得罪?
可偏偏,還真有人敢。
沈臨淵從腰間解下一塊價值連城的玉佩,輕輕一拋,拋向了記錄的小廝,他靠在椅背上,他一瞬不瞬地望著越無端,朗聲道:“我壓越無端。”
旁人瞧了,心中對於這位不可一世的靜安侯世子嘖嘖稱奇以外,倒也沒有太多在意,畢竟他是靜安侯世子,下注給自家那是再正常不過。
唯有越無端聽出了沈臨淵話中的深意,對方說的不是靜安侯府,而是越無端,仿佛相信的隻是他本人而已。
隻是因為他是越無端,所以相信他。
隔著層層疊疊的人海,越無端突然覺得渾身都熱了起來。
眾人下注的檔口,封昱和越無端都去更衣室換了身衣服。等兩人再度回到場上時,在場的閨秀們皆是眼前一亮。
太子自然是龍章鳳姿,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脫下長衫的青年竟然是這樣的頎長挺拔,勁裝勾勒出纖瘦卻勻稱的身軀,再配上那張高不可攀的清冷容貌,讓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出身鄉野的窮小子,怎麼竟有這樣的好氣度?
封昱的眼底也劃過一絲驚豔,他牽著馬走向越無端,道:“待會就請無端多多指教了。”
越無端覷了他一眼,眉眼俱冷,似乎完全沒有因為太子叫了自己的名字,就流露出過多喜意,他行了個禮,隻拘謹地道:“太子嚴重了。”
封昱瞧出青年眼底的冷漠,笑了笑,他一個翻身上了馬,說道:“孤很期待和你的比賽。”
越無端看著馬上那人高高在上的眼神,臉上的神色更冷了些,踩著馬鐙跨上了馬,鞭子一揮,烈烈的風吹起他豎起的長發。
青年氣質卓然,道:“太子,請。”
封昱也被激起了血性,一揚馬鞭,高聲道:“孤不會手下留情。”
鑼鼓擊響,沙漏開始計時。
今日最後一場馬球賽也拉開了帷幕。
當越無端行雲流水地馳騁在場地上時,場上的各方賓客才是真正瞪大了雙眼。場上那人打馬球的姿勢,穩,準,狠,一點也不像他方才清冷的模樣,像是一柄鋒利的劍,終於露出了裡麵的鋒芒!
封昱這才發現,原以為那人隻是個端方如玉的書生,卻沒想到對方身上有著讓他更大的驚喜。
心中熱血沸騰,他更加快速地揮動馬鞭,眼中泄出些許快意。
“你讓孤很驚喜。”封昱騎著馬和越無端擦身而過的瞬間,如此說道。
越無端沒說話,他瞅準空檔,一揮擊球棍,小小的球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度,飛入框中。
青年扯住韁繩,霜雪似的眼眸望向封昱,道:“殿下,承讓。”
全場寂靜。
記分的小廝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接著哆哆嗦嗦喊道:“藍隊,進一球!”
封昱眼底的笑更大了些,他哈哈笑了幾聲後,緊盯著眼前的少年,朗聲道:“孤很久沒這麼快活了!”他脫下身上的外套,隨意丟在了場下。
接下來的比賽,是在場所有人都畢生難忘的精彩。甚至沒有人歡呼喝彩,隻屏住呼吸,看著下方的馬球賽。
兩柱香的時間眨眼間就要到了,此時雙方比分二比二,不分伯仲。
可越無端眼底的戰意更濃,藍方的其他隊員見此,忍不住過去小聲道:“哎喲你這個人,也差不多該放放水了,那可是太子啊!你還真想贏了太子不成!”
越無端聞言一愣,渾身的血一點一點冷了下來。腦海中嗡嗡作響,無數聲音齊齊響起。
“他是太子,得罪了太子,你還能出人頭地嗎?”
“你一無權,二無勢,憑什麼來撼動這座權力的大山?”
……
他抓緊了手裡的韁繩,大腦中亂作一團。忽然,他像是感受到了一股灼人的視線,他恍然抬頭,望向沈臨淵。
那人正一瞬不瞬的看著自己,不需過多言語,已是最大的鼓勵。
腦海中,那人的聲音揮散餘雜,越來越清晰。
“我要你成為大夏朝最鋒利的劍。”
“若有人如山間猛虎,旁人避之不及,你可願渡他?”
刹那間,所有的不安,猶豫皆如齏粉,消散於天地間,那雙清潤的眸子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若這天地間,無路可走,就由他開辟。若這天地間,無光明可言,就由他來創造。若這天地間,無人敢靠近猛虎,就由他來以身飼虎!
越無端揚起馬鞭,再無任何猶豫,勢如破竹的青年揮起球棍,在香即將燃儘的那一瞬間,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瞬間,在被人警告之後,將球擊入了門框。
刹那間,全場死寂,越無端卻覺得一顆心砰砰直跳,怎麼也壓不下那燥熱的心緒。
他扯住韁繩,呼出一口氣,對著沈臨淵的方向,高舉手中的擊球棍,揮了揮。
這柄曾經蒙塵的寶劍,終於向世人露出了些許鋒芒。
作者有話要說: 肥嗎?
很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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