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美酒(八)(1 / 2)

青山書院的禁閉室已經空置許久了,如今一下關進去兩個人,其中一位還是院長的外孫,據說還是因為在藏書閣飲酒被逮了個正著,真叫人聽得瞠目結舌。

所有人都在猜測那位與越師兄關禁閉的人是誰,竟有那麼大的能耐哄得一塊冰木頭破戒。

而身處輿論中心的兩人此時正呆在禁閉室裡,唯有一扇小小的窗戶透進些許微弱的光線,一時之間靜默無言。

沈臨淵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地開口:“抱歉,我真沒想到……”

“無妨。”越風清的神色卻是沒多少變化,隻是聲音聽起來仿佛帶著些鼻音,有些低沉。他側過頭,捂著口鼻小聲地打了個噴嚏。

“瞧我,險些忘了。”沈臨淵一下解下自己的外衫,披在了越風清身上。“你前些日子才染了風寒,彆又受涼了。”

那毫不掩飾的關心讓人無法拒絕,越風清接過衣衫,小聲地說了句:“謝謝。”

沈臨淵抱著頭靠在牆壁上,四下一打量,也忍不住咂舌道:“這裡可真寒磣,什麼也沒有,活像個牢房。”

禁閉室很窄,四下空蕩,隻有兩個蒲團,像是什麼苦行僧呆的居所。不過也正是因為這地方小,所以哪怕一絲細微的聲響都變得異常清晰可聞。

忽而,窗外的光黯淡了幾分,隔著厚厚的牆,也能聽到忽然狂怒起來的疾風聲,正是山雨欲來之勢。

“轟隆”一聲,天空炸響一道驚雷,聲勢浩大,震得整片大地都顫了三分。

驚蟄已至。

幾乎是驚雷炸響的一瞬間,越風清的身子就顫了顫,臉色肉眼可見的白了起來。

從小到大,他最怕的便是這九天而下的驚雷,每一次,都讓他心頭直跳,幾乎喘不過氣。

本就幽暗的空間,再加上那忽然落下的驚雷,越風清忽然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地,急促地喘著粗氣。

他痛苦地揪著自己的衣領,身子歪歪斜斜地往旁邊倒去。

眼看著就要倒向冰涼的地麵時,卻有人扣著他的腰將人攬進了懷裡,那雙手一下又一下揩去他臉上的冷汗,動作輕柔,帶著繾綣的溫柔與深情。

沈臨淵小心翼翼地將人攬著,他清楚地察覺到越風清在發顫,他將下巴枕在對方發頂,隻能一遍又一遍地說道:“彆怕,彆怕,我在這。”

窗外風雨大作,冷風裹著水汽飄進小小的空間,沈臨淵撿起地上的外衫,重新裹在越風清身上,將那具清瘦的身軀完全蓋住,才絮絮叨叨地說道:“其實先前那個故事還未說完,我再與你說說吧。”

“其實啊,那白狐是個隻修煉了九百年的精怪,已經輪轉了九世的因果。天道曾說,隻要過了這最後一世的劫,便可得道成仙。”

“可若是要成仙,他便要舍棄小書生。”他不自覺將人抱得更緊了些,“起初的白狐,隻當小書生是個有趣的人,全然沒放在心上,沒有任何猶豫,他選擇了尋找問道。”

“又過不久,造化弄人,白狐真的喜歡上了小書生。成仙的日子裡若是沒有小書生,那便太枯燥了,於是他想用九世的因果去換一世的長廂廝守,可是陰差陽錯的,小書生卻不記得他了。”沈臨淵靠在越無端的頸窩間,眼波流轉間儘是教人沉醉的溫柔,“然而哪怕失去了記憶,小書生也還是那個小書生,一點也沒變。”

“所以,白狐也依舊是那個白狐。”

“他一直在小書生的身邊,彆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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