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美酒(十五)(1 / 2)

“卻說那北狄皇子求娶六公主不成, 便心生毒計, 想要在宴上一箭殺害皇帝陛下。”

“據說, 那箭上還淬著比苗疆那邊更可怕的蠱毒,能讓人瞬息倒地。眼看,那箭快要射中陛下時!說時遲那時快, 還在座位上的沈小郎君忽然飛起身來, 從懷中飛出一物。接著, 隻聞震天一響!地動山搖,火花四濺,硝煙彌漫,猶如天雷將世!”

“那北狄人嚇得當場失禁, 跪地求饒。硝煙中, 隻見沈小郎君立於場中, 身長如玉,竟不似凡人,手中恍有雷光閃爍。原來,在十七年前, 端和縣主生產那日, 便是烏雲聚頂,雷聲滾滾。”

“想來沈小郎君既能引得天雷,必定是這雷公, 下到凡間,是來庇護我大夏王朝啊。”

說書人唾沫橫飛地講述著當日的場景,用詞之誇張, 神態之振奮,直把周圍人聽得長大了嘴巴。

這事實在太匪夷所思了,便有人問道:“這可是真的?”

話音剛落,說書人的臉色便沉了下來,他喝道:“那如何做得了假!便是隨便找個人去宮裡問問,也知曉當日那動靜實在忒嚇人。”

“我能作證。”忽然,有人舉起了手,急道:“我表兄便是宮裡當差的,那日,沈小郎君確實拿出了個什麼東西,就聽轟隆一聲巨響,哎喲喂不光是地動山搖,便是那玉石做的地麵都裂出了深深的溝壑。”

眾人見他這副信誓旦旦的樣子,一時之間也信了三分,對視幾眼,紛紛道:“這可真是奇哉,怪道沈小郎君長得不似凡人呢。”

“是極,是極,有那般容貌,便說是神仙下凡,也不足為奇了。”

這邊眾人已經信了說書人的說辭,且討論了起來,那廂說書人的聲音越發慷慨激昂,他一拍撫尺,高聲道:“不光如此,沈小郎君可是大有來曆。他原本是天界的雷霆真君,掌管九天玄雷。可後來卻為了摯愛之人,卻甘願入輪回之苦,到了這凡塵間,做了個逍遙公子。”

“預知沈小郎君在天界之事,各位且明日再來,聽我一一道來。”

說書人釣足了胃口,這才施施然轉身離去,可把現場聽書的人急得抓耳撓腮,隻得交了錢,想著明日再來。

不出半日,沈長嶽原是“雷霆真君”的消息,竟已傳遍了整個京城,一時之間,京城之內,人人都聽說了“沈長嶽”這三個字,也知道了他曾經的那些“風流韻事”。

而這隻沾花惹草的“花孔雀”此時正坐在太極殿內,與英帝詳談著“驚雷引”的來曆與用途。

英帝揮退了所有伺候的人,隻留下沈臨淵一人,看得出來很重視此事。

“驚雷引”其實說白了,就是升級版的火|藥,在後世被稱為“xiao化甘油”,是一種極烈的液體炸|藥,隻要有輕微的晃動,便會發生巨大的爆炸,威力與危險並存。

聽沈臨淵說完後,英帝也不免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忍不住低聲喃喃:“此物竟是如此危險?”

“陛下倒也不必憂心。”麵對英帝時,沈臨淵平日裡吊兒郎當的姿態收斂了不少,誠懇道:“日前是因為時間倉促,所以沒有好好準備。關於驚雷引的安全性,臣已經有了些想法,隻要陛下再給臣一些時間,臣定能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複。”

“好好好!那朕就等你的好消息。”英帝頓時笑了起來,看著眼前這個處處合乎心意的小輩,天子的臉上鮮少露出了仁慈的一麵,道:“今日也晚了,不若留下來同朕一起用個膳。”

“殿下美意,臣心領了。”沈臨淵往身後的椅子上輕輕一靠,卻是按著眉心,急忙推脫道:“這宮裡規矩大的很,臣平日裡閒散慣了,便不多叨擾了。”

“你啊你。”英帝一聽,笑著罵了幾句,卻是也不再強求了,他叫人進來,特意囑托小太監,要親自將人送回縣主府。

這可是極大的榮耀了,可沈臨淵的臉上依舊是那副散漫的神情。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英帝的笑也逐漸淡了下來,他抿了抿唇,問道:“你覺得這小子如何?”

突然被點名,大太監也琢磨不透皇帝的心思,隻能挑著中肯的話說道:“奴才見識少,隻能說說自己心中的想法,還望陛下不要責怪。在奴才看來,沈公子看來有些才華的,可平日卻也……有些糊塗。”

“是啊。”英帝忽然又笑了出口,他道:“這京城內,再找不出比他更紈絝的人了。”他端起茶盞抿了口,良久才輕聲喟歎一口:“可便是這樣的紈絝小子,卻有一顆世間難尋的赤子之心。若能好好利用……”

英帝閉上眼,在腦海中將當日發生的一切又在腦海中回憶了一遍,忽然間,他在電光火石之間發現了端倪。他放下茶盞,招了招手,大太監心領神會俯下身子,英帝便附在對方耳邊,低聲說了句:“去,給朕查查,越恒家那個兒子,和長嶽之間,是什麼關係。”

從宮內出來,已是日落西山,小太監很負責任地將沈臨淵送回了縣主府,又陪笑著說了幾句好話。

沈臨淵聽得高興,隨手便丟給了他一錠金子。

*

越府內,越風清的書童正繪聲繪色模仿著說書人的口吻,與他家少爺說著今日聽來的故事。末了,他好奇地問道:“少爺,那日您也在場,沈郎君當真是那天上的仙人?”

越風清啞然失笑,他輕聲回了句:“以訛傳訛罷了。”

“也是。”小書童失望地歎了口氣,忽然,他眼尖地瞧見越風清書頁下麵壓著一塊兔子形狀的暖玉,忍不住咦了一聲:“少爺,您何時買了一塊暖玉?”

越風清這才想起當日沈臨淵,在宴會上將這塊暖玉塞給了自己。後來發生了那些事,他險些給忘了。被書童這麼一提醒,他一下子想了起來,將暖玉拿出來,放在手心裡仔細端詳著。

“是旁人送的。”他淡淡道。

小書童眼尖,看清玉石後一下子就驚呼出了口:“呀,少爺,您手裡這塊好像是上好的和田暖玉。”他湊近了些,又道:“這送禮人可真是心細呢,不止挑了和您屬相一致的玉,還刻上了您的姓呢。”

說到此處,書童也不免露出有些恍惚的神情,追憶道:“想當初,我爹也送了我娘一塊玉佩呢,雖說沒有少爺您這塊好,卻也是一片真心。”頓了頓,他抓了抓腦袋,笑道:“少爺,給您送禮的人一定很在意您呢。”

書童說的話,越風清早在拿到玉佩那一刻就已經明白了,可如今被這麼直白的挑明,卻還是讓他有一瞬間的羞赧,他偏過頭,將暖玉放在桌子上,翻開書頁,道:“你下去吧。”

“好嘞。”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家少爺有異樣的小書童應了聲,便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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