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美酒(完)+辨我雌雄(一)(2 / 2)

一番驚魂摸索,他才抹了抹額上的虛汗,徹底鬆了口氣。

緊接著,屬於這個世界的記憶再次傳來。然而這個世界的記憶,卻隻是從原身出發,講述了“她”所能看到的世界。

原身名叫沈婉兒,是國公府家的“二小姐”,親娘早早離世,隻有“她”一個人在府內淒涼度日。

國公爺與國公夫人少年相識,感情甚篤,便是王氏三年隻生了個女兒,國公爺對她也仍是敬愛有加。可偏偏,原身的娘趁國公爺醉酒,爬上了床。原想著能飛上枝頭,誰料一夜被翻紅浪之後,國公爺居然想要處死她!

後來,還是顧念到那年是老夫人大壽,不宜見血,才給丟了出去。

誰知,隻是一夜,原身的娘便有了身孕,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生下了這個孩子,等生下孩子後,再度登門,在門外日日哭,國公爺遺棄親生骨肉,鬨了天大的笑話,逼迫國公府開門放人。

這丫鬟原先想著,母憑子貴,國公府裡可還沒有公子呢,她這一亮相,怎麼也能撈個側夫人當當。可誰知,真到了廳堂上,望向端坐上方的王氏與國公爺時,她卻險些嚇破了膽。

她不是第一次見到主子露出這樣的神情,上一次見到,是有個小丫鬟沒照顧好大姑娘,讓大姑娘受了涼,發了好幾日的熱,王氏怒極,便下令仗斃了那個小丫鬟。

想到此處,她更是嚇得抖起了身子,王氏走到她麵前時,這丫鬟更是往後跌了過去。

身後早有婆子等著,架住了丫鬟的手,王氏低頭看了眼嬰孩的臉,嗤笑了聲:“倒長得俊俏,不知是個丫頭還是小子?”

丫鬟驚懼之下,忽然想起王氏三年沒生下嫡子,這是她的心病,若是她說了,便是死路一條,至少不能現在說!情急之下,她慌忙道:“是個女兒!奴婢生的是個女兒!”

“哦?是嗎?”王氏卻不信,偏要去揭孩子的繈褓,丫鬟嚇得臉如紙一般慘白。危機時刻,還是老夫人出場,言明這是家裡的血脈,要留下來。

這麼一打岔,檢驗的功夫就被打斷了。

原身就做了府裡的二小姐,而那丫鬟卻在一年後悄無聲息地失蹤了。

沈婉兒一直以為自己就是個女孩子,直到六七歲時,他才逐漸意識到自己和姐姐的不同。巨大的恐慌攫取了他所有的心神,他害怕,他不敢說,他不明白娘為什麼要撒那樣的慌,但他卻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說出真相,大夫人一定會殺了他。

他每日渾渾噩噩度日,一丁點的小事都能讓他嚇得魂飛魄散,精神已經處在崩潰階段。而這之後發生的一件事,正好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前不久,有個少年拿著信物來到國公府,說自己的祖母與國公府的老夫人是手帕交,曾約定日後若後代為一男一女,便結為連理。

可上一代,都是男子,這願望自然落了空。如今,少年的祖母知曉國公府的孫輩得了兩個女兒,彌留之際,便央求自己的孫子,一定要娶國公府的小姐為妻。

於是,沈婉兒,一個假裝女人假裝了十幾年的男人,有朝一日得知自己竟然要嫁給一個男人了,哭鬨著拒絕這門親事。

旁人隻當她嫌貧愛富,卻不知沈婉兒最害怕彆人知道他有個更加駭人聽聞的秘密。

他自小沒了親娘,府裡上至父母姐妹兄弟,下至小廝仆從,誰都當他是一灘爛泥,所有的委屈,痛苦,無人敢說,無人能聽。戰戰兢兢過了十幾年,膽子比老鼠還小。

他懼怕自己的生父,也懼怕名義上的母親,誰都不敢信任,抱著秘密惶惶恐恐地度日,整個人早已到了極限。

沈臨淵來之前,他便在橫梁上自儘了。

故事到這裡就戛然而止了,多餘的人物,多餘的信息半分沒有,沈臨淵也就無從推敲,究竟這世界中的誰會是他心心念念的越止戈。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勒痕,心道:王氏怕是早就知道沈婉兒是個男子,可她瞞著全府上下,沒讓任何人知曉。這份深沉的心思,當真是好手段。

畢竟,後院是女人的天下,無聲無息“逼”死一個庶女,可比庶子簡單多了。

原身的娘,做出的最糟糕的決定,就是將自己的兒子帶回國公府。便是當日那丫鬟說出了原身的真實性彆,王氏也有手段能讓一個嬰孩早夭。就算國公爺知道了,妻子與一個無關緊要的孩子,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他摸著下巴,想:王氏留下這個孩子,恐怕也是故意為之。隻要國公爺看見這個孩子,便會想起當日的情形,對王氏的愧疚便會更深一分。而因為當日丫鬟的那句謊言,王氏也可以在背後使勁折辱她的兒子。

這丫鬟應該原先想著,等孩子大些了,立住了,不會輕易夭折了再說出真相,可她萬萬沒想到王氏比她更狠,一年後就讓她“消失”了。

回顧完所有的劇情,沈臨淵站起身,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裙子,走到銅鏡前,望著鏡子裡窈窕動人的姝色“少女”,一時恍然,心中湧起了難以言說的詭異感。

他移開目光,走到衣櫥裡,翻箱倒櫃好一陣子,簡單收拾了幾件輕便的裙裝,拿了些細軟首飾,然後將下身的裙裝一係,走了出去。

沈婉兒的院子外邊就是後院,這會子正是飯點,恰好沒人守著,沈臨淵熟門熟路地翻牆溜了出去。

輕巧地落地後,他雙腿一軟,險些摔倒在地。

沈臨淵:“……”

謔,好一個身嬌體軟的“小娘子”。

幾日後,一輛牛車緩緩駛出城門。

牛車上,一身輕裝打扮的小少年嘴裡銜了棵草,翹著二郎腿,沐浴著陽光,喟歎道:“快哉,快哉。”

逃婚真刺激,滾他奶奶的未婚夫。

沈府內,一名清潤的少年站在國公夫婦麵前,身長而立,聲音謙和有禮。

“嶽父嶽母放心,在我心裡,婉兒已是我的妻子。與她完婚,是祖母臨終的願望,我一定會找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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