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我雌雄(十一)(1 / 2)

越昭涯的傷勢還未痊愈,他的身體無法支撐他進行長時間的禦劍飛行,於是便領著沈臨淵去了榕城的一家客棧稍作歇息。

榕城作為國都,本就繁華,近日來又是太子大婚將近,各路人馬紛紛彙聚於此,處處鑼鼓喧天,張燈結彩,實在是熱鬨非凡。

正因此,各個客棧都幾乎人滿為患。沈臨淵和越昭涯尋了半晌,才找到落腳的地方。

沈臨淵向來是個閒不住的性子,安頓好了,就與客棧內的夥計攀談起來。

“外麵張燈結彩的這麼熱鬨,可是有什麼喜事?”

“客官您是從外地來的吧?”夥計看了對方一眼,“少女”穿著不起眼的羅裙,施了障眼法的麵容也看不出有何姿色,他掃興地在心底嘖了一聲,卻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再過幾日,太子便要大婚了,自然熱鬨。”

沈臨淵了然點頭,“怪道如此熱鬨。”

“那可不。”夥計與榮有焉地抬起胸脯,拽著幾個常聽來的詞,頗為自豪道:“太子殿下一表人材,娶的也是國公府的大小姐,據聞,這位小姐生的花容月貌,與太子正是相配。”

正說的得意檔口,夥計卻忽然瞥見對方一副見鬼了的神情。

“你說新娘是誰?”

“國公府的大小姐啊。”

“這位小姐姓甚名誰?”

“……”夥計怪異地看了沈臨淵一眼,有些羞惱地低聲告誡:“你個鄉下小丫頭,好不知禮數,小姐夫人的名諱哪能是我們這些人能知曉的。”

心底暗罵這丫頭真是上不得台麵,夥計卻又端著架子,“好心”告訴道:“不過既然是永昌公的嫡女,那必然是姓沈了。”

沈臨淵:“……”

他嘶了一聲,在心底暗歎。

這就是所謂的無巧不成書嗎?兜兜轉轉,他竟然又回到了這個地方。

又或者……

他眼神忽然一亮,往上一瞧,接著噔噔噔跑到越昭涯的房間門口,敲了敲門。

裡麵清清冷冷地傳來一聲,“進。”

沈臨淵推開房門,進去就抱著雙臂,靠在門邊,篤定道:“你故意帶我來這。”

“非是故意。”越昭涯抬了下眼眸,隻輕輕望向沈臨淵,目光沒有任何躲閃。

“隻是昭涯心中有惑,想要求一個答案。”

“有惑?”沈臨淵靠在門上輕輕笑了聲,越昭涯輕易就可透過障眼法看見那人真實的皮相。貞明村事跡最後,金洋將一身修為都傳給了沈臨淵。

自雲霧秘境初見,越昭涯就知道眼前這人的容貌是人間罕見的豔麗,如今對方修為漸漲,那張豔麗的麵容更是美得具有攻擊性,給人以近乎侵略的壓迫感。

越昭涯不動聲色地移開眼眸,心下一片平靜。

“你知道我在疑惑什麼。”

“我又不會卜算,我怎會知。”沈臨淵邁著步子,來到越昭涯麵前坐下,自斟了一盞茶,纖長的指尖端起茶杯,飛起的眼角似乎含著笑意。

“我真不知小道長心中的惑,是因為我不是女兒身呢?還是你在疑惑,是否已經對我產生了彆樣的——”

話音未落,沈臨淵的麵前已經橫上了一把冷意森然的長劍。

越昭涯麵無表情,“莫要胡言。”

麵前的人,渾身上下都是冷的,像數九隆冬的天兒,恨不得把人給凍僵。可偏偏,那雙眼眸的深處,是堅冰化作的柔軟,碰一碰,就軟成滿湖春水。

沈臨淵偏愛將那湖池水攪起漣漪,攪得對方手足無措,再無法偽裝自己。

他緩緩勾起唇角,刹那間,近乎妖冶的美麗撞入越昭涯的眼裡。

那人輕輕地笑著,無視麵前長劍的冰冷,帶著三分揶揄,和七分了然於心的熟識。

“哪怕被人戳中心思,也不要隨意動怒。”沈臨淵的雙指夾住冰冷的劍鋒,將之移開一寸,恰好露出漂亮的眼眸與之對望。“你的心思,太好猜了。”

沈臨淵明顯察覺到在他說完之後,對方的呼吸亂了一瞬,可是偏偏麵上仍是瞧不出什麼分彆。他在心底喟歎一聲,倒是有些想念在貞明村裡,那個無法動用靈力的小越了。

越昭涯靜靜瞧了他一瞬,緩緩將劍收起,眉峰微蹙,這才繼續開口,“你故意瞞我性彆。”

“小道長上來便問罪呀。”沈臨淵半點不惱,也沒有半分被揭穿的心虛,依舊笑嘻嘻地坐在那裡,接著慢條斯理地端起茶杯抿了口,這才道:“可我卻是不認的。”

“小道長啊,你可從未問過我的性彆。還是說……”他直起身,往前傾了些,桌子並不大,沈臨淵這一傾身,幾乎要挨到越昭涯的鼻尖,他的笑聲像藤蔓,一圈圈,繞緊了人。

“你覺得你的道侶就隻能是個女子?”

越昭涯的呼吸一亂,他猛地站起身,身下的凳子哐當倒地。

“我……我從未想過這些。”

“哦~”沈臨淵拖長尾音應了聲,這繾綣的聲線卻讓越昭涯的心更亂了三分。

“那從現在起,便好好想想,反正啊,來日方長~”沈臨淵見好就收,不再拿話去招惹越昭涯。他清楚對方的性子,有時招惹得狠了,隻怕是會適得其反。

沈臨淵走到門口,手按在門扉上,慢慢側過身來。如今的他,得了金洋的修為,整個身軀一下子抽條長開了。曾經雌雄莫辨的嗓音,若非刻意偽裝,如今聽來卻是一個風流多情的年輕公子。

他這般道:“對了,小道長得記著了。我不叫沈婉兒,我叫沈臨淵。”

“臨淵羨魚的臨淵。”

“可彆忘了。”

說著,便聽對方輕笑了聲,離開了房間。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