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同歸(完)(1 / 2)

千年來,仙君降臨魔界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殺戮,所以在看見越止戈驀然出現時,幾乎所有魔族都騰地一下子站了起來。而那些膽小的,曾被對方氣魄震懾到的魔類卻是轟的一下倒在了地上,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

可偏偏,在眾人慌不擇路,非常想就地遁走的檔口,他們的新任魔君大人露出了今日最燦爛的笑容,支著下巴衝那殺神仙君笑道:“我家的崽子們膽子都很小,你彆嚇到他們了。”

話音剛落,全場死寂!

我有沒有在做夢!?有生之年我竟然能看見魔君和仙君和顏悅色地在說話?!

越止戈愣了一瞬,他頗有幾分無奈地覷了沈臨淵一眼,接著收起周身的氣勢,落座於了對方身側的位置,接著輕輕頷了頷首。

他們方才還在好奇魔君大人的身側為什麼多了張椅子,原來那位置竟是給仙君留著的!!

越止戈落座後,整個大殿內都詭異地安靜了下來,哪怕越止戈收斂了全身的氣勢,如今瞧上去就像那畫中仙,水中月似的,可沒有一個魔類能壓下狂跳的心臟。

無他,隻因瓊鶴仙君的威名,實在是太駭人了。

所有人都楞在原地,直到沈臨淵輕輕扣了扣椅背,出聲道:“坐下吧。”

眾人這才如夢初醒,良久,翎才回過神來,他的目光不斷在沈臨淵和越止戈的身上逡巡著,最後定格在後者身上,口氣不善地開口:“不知仙君今日大駕光臨魔界,有何貴乾呢?”

越止戈看了他一眼,那目光極為冷淡又隨意,薄唇微啟,他輕輕吐出兩個字:“做客。”

“……”

誰要你個死對頭來我們魔界做客哦!!

可無人敢說出反對的話語,饒是有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輕魔類,也在長輩的鎮壓下熄了焰火,一雙雙眼睛緊緊盯著沈臨淵。仙君受魔君之邀而來,那麼現在他們就需要對方給出一個解釋。

沈臨淵看著台下或疑惑、或憤怒、或恐懼的麵容,手指點了點,接著站起身來,如此說道:“自魔族誕生起,我們就一直龜縮在這片貧瘠的大地上。”

“靈氣匱乏,黃沙漫天,以及永遠不會到來的白天,每個人都知道,我們是被天道拋棄的種族,一生隻能龜縮在陽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裡。”

“而人類卻占據了廣袤的土地,實力卻弱小得如同螻蟻,你們隻需使上一點點力氣,就可讓他們匍匐在地。就算是如今的仙界眾人,也不過是由人類修煉而來的,所以天生為魔,擁有強大力量的魔族,為何不能占據更加廣袤的土地,擁有更加豐富的資源?”

沈臨淵一番話說得擲地有聲,幾乎倒出了每個魔族心中的憤怒及委屈。是啊,他們生來便有強大的力量,那為何隻能龜縮在這小小的大地上?!

不甘心!極度的不甘心!!

見到所有人臉上都露出義憤填膺的神情,沈臨淵斂了斂神色,卻是話鋒一轉,又道:“千年前,踏仙門一夜之間幾乎無人生還的慘案,我相信沒有人會忘記。”

眾人一愣,似乎不明白為何魔君突然說到了他身為人類時所處的宗門,可當年那場慘案著實駭人,尤其是對於那些年邁的魔族而言,那幾乎要將世間萬物都燃儘的火焰,每每回想起來,都使得靈魂震顫。

誰也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是誰造成了這一切。唯二的幸存者,一個成了高不可攀的仙君,一個成了喜怒無常的魔君,踏仙門成了兩人的禁忌,無人敢提。那麼今日,為何魔君又開始提及了呢?

“這麼多年,關於真凶的猜測眾說紛紜。其實,當年害得踏仙門一夜之間被火焚儘的真凶是——”

所有人都不自覺屏住了呼吸,等待著最後的答案,越止戈望著沈臨淵的側容,幾不可聞地輕輕歎了一口氣。

他從來都知道,困住對方的夢魘就是當年的那場大火。即使如今對方能神態自若地談起這件事,可是眼底的落寞卻依舊沒有減少半分。

越止戈緩緩移開目光。

他本該是踏仙門內最逍遙快活的劍修。

“是天道。”沈臨淵沉聲說出了這三個字。

刹那間,一片嘩然。

“天道?怎麼可能?”

“修仙者不是天道寵兒嗎?天道為什麼要將他們滅門?”

無數的質疑聲和震驚聲不絕於耳,十二宮宮主互相對望了一眼,心中卻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測。果不其然,沈臨淵接下來的話證實了他們的猜想。

“因為他們太強了,當時的魔族在他們麵前就像是一個剛剛學會走路的孩子,輕輕一碰,就倒了。”

“但是天道追求的是陰陽相合,正邪對等。所以,作為正道力量中異軍突起的一員,踏仙門被天道的火焰給燃儘了。”

“所以,生來就擁有強大力量的魔族,如果不滿足於現狀,執著於更強大的力量,甚至於不屬於自己的資源。那麼他們的下場……”沈臨淵抬起右手,手中的杯盞在刹那間被烈火燃儘,連一絲粉末都不曾留下。

“就會像當年榮極一時的踏仙門一樣,魂飛魄散,不存於世。”沈臨淵說完了最後一句話。

“這……這!這怎麼會呢!”

“那我們難道這一輩子,甚至子子輩輩,都隻能蜷縮在這片貧瘠的大地上嗎?!”

“……”

一浪接一浪的聲音幾乎將整個大殿淹沒,所有的魔族在聽聞這個消息後,除了震驚以外,就是難以置信,仿佛出生以來,一直堅信的事情突然變成了假的一樣,帶著令人難堪的荒謬感。

沈臨淵不再說話,任憑魔族們發泄著心中的憤懣。在這時,越止戈緩緩站了起來,無聲地站在了對方的身側。他不曾言語,不曾回望,亦不曾有任何的舉動,可偏偏就是這樣近在咫尺的距離,讓沈臨淵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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