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同歸(五)(1 / 2)

魔域向來不是光明所籠罩的大地,這兒貧瘠野蠻,毫無法則可言,他們崇拜的隻有力量,七大罪在魔族身上展現地淋漓儘致。

魔域每誕生一代君王,就會舉辦一場血日宴,以萬民信仰為君王洗禮,而洗禮完畢的君王也會融合數代君王的力量,最終成為真真正正的魔域之主。然而,千年之前,魔域新誕生的王,也就是沈臨淵,原先是仙界的劍修,與魔族對立已久,又因為虛化之鏡被困了許久,所以他遲遲都沒有舉行血日宴,魔域大部分人也沒有見過這位名義上的“魔君”。

可以說,如今的沈臨淵,還不能完完全全算是魔域之主。

魔族本就不似仙族,用道德和良知約束自我,一個形同虛設的王最容易使得人心浮動,欲|望洶湧。

沈臨淵被困在虛化之鏡的千年內,魔域上下大小事宜都由魔域十二宮宮主接管。人一旦沾染了權力,就很能再放下了,更彆說魔。所以當聽說魔君歸來時,十二宮宮主們的表情煞是好看。

不斷增長的欲念,在聽說沈臨淵與仙君大戰一場,受了重傷時,被擴大到了極致。

與心思各異的上位者不同,下等的魔族隻是單純好奇這位新的魔君長什麼模樣,有如何強大的力量,若是能帶領他們殺上仙界,好好教訓一下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眼高於頂的仙人,那便更好了。

“吼——吼——吼——”

凶獸發出震天的嘶吼,幾乎能震破所有人的耳膜,也讓所有人的血液在這一刻躁動了起來。

血日宴,開始了。

魔族們設想過千萬次新的魔君應該是什麼模樣,有人覺得既然魔君原本是仙君,那定然和那些道貌岸然的修士一樣,端的是一個雲淡風輕的態度,也有人說既然這代魔君能屠儘整個宗門,那他定然是個心狠手辣的人……關於沈臨淵的相貌,魔族們有過諸多猜測,然而不論是哪種猜測,也抵不上如今眼前所見之景。

在這千年間誕生的,年輕的魔族在見到那個人影時,眼底一下子就浮現出了驚豔。魔族好美色,似乎已經成了定律。而那些老一輩的魔族,在見到那種熟悉的臉時,卻是止不住的渾身一顫。

在更早之前,久到他們快要忘記的那段歲月裡,曾有一個讓他們驚懼不已的宗門,而有兩個人的名字,每每午夜夢回想起來,都要驚起一身冷汗。

踏仙門的沈臨淵與越止戈。

驚豔絕倫的少年修士,初生牛犢不怕虎,帶著勢如破竹的氣魄,那個年代誕生的魔族幾乎都活在這兩個人的陰影之下。每每與正道對上,隻要看見白底紋鷹的袍子,就會萌生出退敗之心。

與踏仙門對上,無異於死路一條,這是當初所有魔族默認的鐵律。

然而,就是這樣無所不能,仿若龐然大物,讓整個魔域為之震動的宗門,卻在血火交融的那一天化為了烏有。比血池更加濃鬱洶湧的鮮血,自這座巍峨的山巔滾落,悲鳴與雷聲最終淹沒在洶湧的火海之下。自滾滾煉獄中,魔域空了百年的君王誕生了。

沒人知道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隻知道,一夜之間,被整個魔域無比忌憚的踏仙門眾人,在那場災難中,幾乎無人幸免,唯一的幸存者,一個成了魔域的新王,一個成了仙界的仙君。曾經情同手足的同門,似乎有了不可跨越的鴻溝。

然而,那些年的痛苦回憶,在見到新魔君的麵容時,一下子就回憶起來了!

“父親,您也在為王的誕生而欣喜嗎?”年幼的魔族閃著眼眸問道,而他的父親則哆嗦著端起酒杯喝了口,掩飾自己的膽怯,胡亂應了聲。辛辣的酒液灌入喉口,老魔物偷偷瞥向王座上的魔君。

他看見了一雙如黑色深淵的眼睛。

儘管帶著笑,卻讓人不寒而栗。儘管那漫不經心,卻也無人敢輕視。

他偷偷鬆了口氣。

早在十二宮的侍者上門來透露出來意時,他就已經拒絕了對方的請求。

即便魔君曾是仙界的修士,可如今,他卻是這片蠻荒之地的主人,他足以掌握每一個生靈的性命,這是天道賜予對方的權力。

而那些看不清局勢的魔物,終究會成為血日宴的祭品。

老魔物砸了砸舌,感受著酒液跳動在味蕾間的芬芳,接著對自己的兒子道:“去吧,去歌頌王的誕生。”

魔君落座之後,血日宴就正式開始了。魔族們將要割下手指,猩紅的血液融入酒水間,並把它獻於他們無上的君王,代表著他們永不背叛的忠誠。身為魔域十二宮之首,翎是第一個獻酒的。

與闖入虛化之鏡時的囂張詭魅不同,身處魔域的翎似乎展現了他無上的忠誠,他沒有任何猶豫就割開了自己的手指,讓鮮血融於酒水,單膝跪地,頭顱低垂,他將杯盞遞給沈臨淵,仿佛是拚儘全力才壓下聲音裡的顫抖:“感謝您的歸來,我等的王。”

沈臨淵覷了他一眼,仿若沒察覺到他近乎狂熱的態度,隻是輕描淡寫嗯了聲,接過杯盞一飲而儘,算是接受了對方的投誠。

有翎打頭,十二宮的主人也陸陸續續上來獻上血之酒。然而,就在接到最後幾位的時候,卻發生了一些小插曲。

第九宮的宮主比起前麵幾位宮主的謙卑忠誠,顯然並未將眼前的人放在眼裡,甚至在麵對“魔域之主”時,眼底仍舊夾雜著不屑與排斥,他連酒杯都未拿,也不曾俯首稱臣,隻是那樣盯著沈臨淵,意有所指地道:“我聽說,您先前曾是仙界的修士。想來,當年在您手下枉死的魔類也不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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