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慕艾(1 / 2)

“這位師兄,這位師兄,可見著我峰的沈師兄了?”有弟子急急奔來,氣喘籲籲地拉著旁人,問道。

旁人上上下下將他打量了一眼,語氣發恨:“能在哪兒?還不在無情峰與越師弟呆在一塊兒呢嘛。”說到這,他便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就不能把你家的師兄給拽回去,彆老來煩我們的小師弟,賤不賤呐?”

小弟子苦著臉,心說可不就是賤呐!所以長老讓我來逮人了啊!於是他給對方亮了亮手裡的法器——執法長老的鎖仙鏈。

對方一見,頓時明白了來意,忙給他指了個方向,道:“喏,就在那兒,快去吧。”

小弟子忙點著頭去了。

這剛到山腰處,就見幾個灑掃弟子湊在一起,還小聲嘀咕著些什麼,走近聽了聽,好家夥,原來是在賭越師弟什麼時候能給沈師兄一個回應!

“越師弟可是頂頂有名的冰木頭,師尊和他說話也不見他有幾句回應呢!我賭一顆靈石,今天也不會和沈師兄有多少回應!”

“可我瞧著,沈師兄那一天恨不得來個八百回的火熱勁兒,還真能把這塊冰木頭給化了。都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偏賭小師弟會給他一個回應。”

偷聽到這一切的小弟子捏緊了手裡的鎖仙鏈,在心中悲呼。

師傅啊!您快來啊!再不來大師兄就要被無情峰拐跑啦!

他提起心神,忙越過這群弟子,急急往山峰上去了。

可還未到山峰,就見頂上飛出一道熟悉的白色人影,定睛一瞧,那不正是他的大師兄沈臨淵!?

沈臨淵嬉皮笑臉地跟在越止戈身後:“喲,好巧啊,今日我們又見麵了。”

越止戈禦劍的身形幾不可查地晃了晃,這些月來,他幾乎日日夜夜都能偶遇對方,要說心底沒有任何觸動,那是假的。人非草木,無情劍下,哪有真的無情?可無情劍會傷人,卻是事實。

因為他的注定天賦,自小他就被迫和父親斷絕了關係,被送到了無情峰,沒日沒夜,不知疲倦地練著劍。在這裡,真正的無情峰下的弟子,無人可以信任,也無人會想來親近。

曾經,越止戈還曾渴求過那虛無縹緲的感情,但是在一日日旁人唯恐避之不及,且膽怯討好的神情中,都消弭不見了。

無情峰下的弟子,注定隻能是一生孤苦無依的怪人。

可偏偏,在這樣冷漠枯燥的世界裡,闖進來了這麼一個人。大大咧咧,毫不設防,也絲毫不將他的身份放在眼裡。

沈臨淵的眼睛澄澈清朗,映著這耀眼的山川日月,也映著越止戈一人的倒影。

可是不能,不可以。

他會害了他。

於是,越止戈停下了動作,飛劍自手中現出,鋒利的劍尖直直指著沈臨淵,幾乎凍人骨髓的冰花自劍身上凝聚而起,讓沈臨淵不自覺倒退了幾步,他愣了一瞬看向越止戈:“你這是……?”

越止戈說了這幾個月來的第一句話:“彆再來找我。”

少年人的冷漠足以驅散所有想要靠近他的人,那柄布滿寒霜的長劍恰是最好的證明,然而沈臨淵卻發現了在對方眼裡不易察覺的柔軟,他亦是不撞南牆不回頭不回頭的反骨之人。有時候,便是撞得頭破血流了,隻要能得到想要的東西,那便甘之如飴。

他會是個好獵手。

沈臨淵勾了勾唇,撤下周身的靈力,空手抵上劍尖。鋒利的劍尖一下子刺破了他的掌心,越止戈猛然撤了劍,駭然抬頭,卻見對方臉上的笑容都未變,依舊是那幅笑意盈盈的模樣:“我啊,總是很體貼的,師弟想怎麼做,我照做就是了。”

說著,轉身就下了山。

越止戈幾乎握不住手中的長劍,目光一直緊緊盯在沈臨淵淌血的掌心上,臉色發白。

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這之後,無情峰上果然再度冷寂了下來,再不見那心劍門下的弟子來騷擾他們的小師弟。可這日日夜夜常來的人,猛然有一天不來了,還真是讓人不太習慣。

人人都感慨說越師弟可真不愧是無情劍弟子,可也有人說心劍門下的大師兄也不過如此,遇到些困難就半途而廢了。

眾說紛紜之下,心劍門下,有些膽大的弟子就去問了沈臨淵,說:“師兄,你還真不去無情峰了?”

沈臨淵老神在在,躺在屋頂上,隨手撚起一片紅梅花瓣,將它吹起,翹著的二郎腿晃啊晃的,他的聲音散漫,眼底儘是運籌帷幄的笑容。

“不去。”

至少不該是現在去。

這番話一出,所有人都知道了沈臨淵是“惱”了越止戈了。當即,也沒人敢在二人麵前提及對方的名字,生怕觸了眉頭。

可沈臨淵不來,越止戈的心卻亂了。

心緒不寧,是修煉無情劍的大忌。就連旁人都看出了他的異常,他的師尊歎了口氣,隻說令他下山去散散心,諸事不論,隻問本心。

本心何意?越止戈非常清楚。

他起了不該起的心思。

可引得他起這種心思的人卻已經退去了,隻留下他守著回憶,苦苦等待著。

他想,他有一個等不到的人了。

一直下了山,他都沒有回過神來。

直到,有人猛然撞上了他,力度之大,將他直接撞翻在了地上。滑膩的錦緞滑過越止戈的指尖,伴著“少女”吃痛的哎喲聲,他抬起眼來,迎上的就是一雙粲然的眼眸,幾乎一瞬間就讓他想到了他日思夜想的人。

他慌忙站起來,環顧四周,這才發現他竟然不知不覺走出了山門的結界,來到了人世間。這條小道上側翻了一輛馬車,馬兒正不斷掙脫著韁繩,發出聲聲悲鳴。想來,正是駿馬突然發狂,才導致這位姑娘自馬車內滾落到了地上,不巧撞上了他。

越止戈不敢暴露自己身份,於是未用靈力,隻單手牽住韁繩,將駿馬安撫了下來,細細觀察,才發現在馬蹄下發現了一快小小的石頭碎片,已經將馬蹄紮破了。

將碎片去除後,駿馬果然就安靜了下來。

少女見狀,也鬆了口氣,眨著眼睛,向越止戈嬌聲道:“公子好生威猛,隻輕輕一下,就把烈馬製服了呢。”

正說著,她忽然又捂著腳哎喲一聲叫了起來。

“何事?”越止戈擰著眉,冷冷淡淡問道。可相比起方才而言,他的聲音已經軟化了不少。

“想是剛才摔下的時候,不慎把腳崴了。”少女撩開衣袍,露出紅腫不堪的腳踝。越止戈的眉峰蹙得更深,正想說我將你扶上馬車,卻聽駿馬發出一聲嘶鳴,終於掙脫了束縛住的韁繩,撒腿跑遠了。

無法動用靈力的越止戈:“……”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