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裡比得上母親!
許元姝低下頭來,不再去看她。
許義靖咳嗽一聲,聲音嚴肅了起來,“還不快上來拜見太太?”
身後所有人的視線都在她身上集中著,都等著看她打算怎麼辦。許元姝上前一步,察覺到手上拉著的誌哥兒有點抗拒,可是這個時候是絕對不能出岔子的。
許義靖已經不想留著他們了,要是再入了這位新太太的眼,興許不出一年,他們就得下去跟母親作伴。
許元姝是想跟母親作伴的,但絕對不是現在,仇人尚在眼前,外祖父一家被驅趕出京,柳大人一家滿門抄斬,她是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服輸的。
許元姝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寬大的衣袖掩蓋了兩人緊緊抓在一起,已經變成青紫色的手。
“太太。”許元姝福了福身子。又借著曲膝的勁兒,把許修誌也往下拉了拉。
雖然許修誌不過是晃了晃身子,心不甘情不願叫了聲太太,不過勉強混過這一次也就差不多了。她們平日住在老太太院子裡,守孝也不好出門,見麵的機會並不多。
許義靖嗯了一聲,許元姝拉著誌哥兒閃在一邊。
剩下人叫太太可比許元姝她們親熱多了,許修成作了個長揖,頭幾乎要挨著地了。
許爾姝則是,“太太你可長得真好看。”
許珊姝瞪了她一眼,這才上前行禮,搶了詞兒她說什麼?最終她也隻能像許元姝似的,叫了聲太太,功夫則下在了眼神跟表情上。
到了許思姝,她上前一步道:“我是思姝,太太好。”
顧氏笑著就把她拉到身邊,問:“幾歲了?”
思姝道:“剛七歲。”
許元姝心裡默默歎了口氣,不管怎麼說,第一次見麵就表現的這樣親熱並不是一件好事兒。
諂媚,見風使舵,這樣的人……許元姝打住了,她自己都是自身難保,前途風雨飄搖,何苦還替這些人操心。
等眾人一一上前見過了顧氏,許義靖又一指桌上那男子,道:“這一位是你們舅舅。”
既然連太太都叫過了,舅舅反而容易了許多。
許元姝上前一步,正要開口,顧太監擺了擺手道:“不可。等過了這一年再叫也不遲,切不可壞了規矩,朝堂上那幫子禦史管會聞風奏事的,我們這些太監更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他說話聲音平和,也無尖利之聲,若是彆人不說,沒人知道他是太監——不,許元姝聞見了不濃不淡的香氣,祖母說過,太監為了遮味道,身上總要用些香囊,在宮裡聞見這個味兒,就知道是太監來了。
聽見太監兩個字,除了許元姝,還有低著頭悶悶不樂的許修誌,幾乎所有人都表現出了驚訝之色。
不過許元姝是不敢的,她對這位顧太監的警惕還在顧氏之上。
父母亡故,妹妹背著牌位上京,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妹妹獻給了高官,換了自己的前程。
再加上今天這稱呼,屋裡一個外人都沒有,不管是叫他什麼,都不會傳出去的,他卻依舊不肯。
這人不單單是親情淡漠,更多的是心狠手辣卻又沽名釣譽,小心謹慎到麵上一點把柄都不會露出來。
許元姝大氣都不敢出一個,也不敢再去看顧太監了,方才視線對上,她總覺得顧太監不懷好意,眼神裡有點什麼。
許元姝頭一偏,一臉為難看著許義靖。
許義靖道:“罷了,那上前行個禮也就是了。”
幾人又一一上前行禮,顧太監問過幾人姓名年紀,又拿出幾個荷包給許元姝幾個庶女,道:“這是宮裡內造的手藝,你們看看有什麼可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