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五個上來。”李尚宮波瀾不驚道, 像是沒察覺到下頭的暗潮湧動。
五人按照次序,依次站在了李尚宮麵前。
李尚宮的視線從她們臉上一一劃過, 最後落在了她們白紙疊的的護領上, “從今天起, 你們也可以稱自己是宮女了。”
說著她打開旁邊小桌上的匣子, 從裡頭取出來個銀鑲金的護領, 從許元姝開始,給她們一一帶上。
許元姝驚訝的看著這鑲了金絲的護領, 不僅僅是她, 跟在站在一排的四人,甚至台下的其他人都是一臉的詫異。
當然台下之人更多的是羨慕。
銀鑲金……她們從起點上就比剩下的人高了一節。
“你們通文墨,熟讀百家姓千字文,孝經女訓也都不在話下, 宮規更是背的滾瓜爛熟, 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女秀才了。”
“多謝尚宮大人教導。”
幾人異口同聲的回答,然後閃在了一邊。
剩下的人就都是純銀的紐扣了。
許元姝摸了摸領口剛帶上去,還有點冰涼的紐扣, 視線不由自主又飄到了李尚宮身上。
她雖然覺得李尚宮是個對事不對人的性子, 如果她表現好了,也不會針對她, 可是她從來沒想過李尚宮會升她做女秀才。
她被趙典簿叫出去兩次, 還有顧太監也叫她一次, 還被罰給人洗衣服……李尚宮曾說過這三十天是不許出門的。
很快李尚宮就給這一批宮女都戴上了紐扣, 她如釋重負地一笑,道:“還有一件事情——”
李尚宮環視一圈,“想必你們已經知道了,明日我將啟程去新羅。得皇後娘娘恩典,許我從你們裡頭挑選隨性人員。”
院子裡安靜的連呼吸聲都聽不見了。
“程百香,伍采薇、丁美蘭,你們三個……我進宮這麼多年,在我手底下過去的宮女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從來沒有人能沒上完課就出去。”
“希望路上六個月你們能熟讀宮規,學會該學的東西,在新羅王宮裡好好的當宮女。”
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注視著程百香她們三人,許元姝甚至覺得她們周圍空了一圈。
那三人眼中含淚,搖搖欲墜要倒。
李尚宮歎了口氣,聲音放緩了許多,“你們的行李有宮中準備,若是有什麼話,現在回房就寫信,自有太監幫你們送回家中。另外,去新羅的宮女,家中免十年徭役,另有銀五十兩,米十石,絹十匹。”
這話裡暗藏著告誡的意味,況且許元姝也不覺得跟這三位宮女有舊的女官們敢在這個時候去找李尚宮,更加不敢把這件事情捅到皇後麵前。
她不由得歎了口氣……程百香,她身上諸多的疑點,或者她求的是什麼都不重要了,在李尚宮麵前,一切的陰謀詭計都不管用。
怪不得祖母經常說宮女就是地裡的螞蚱,樹上的知了,怪不得祖母從來都不說明天如何。
許元姝是真真正正領教到了。
“還有兩人——”李尚宮又道:“徐寶靜、李雲照,你們兩個也隨我同行。”
徐寶靜先是一愣,隨即便拜了下去,李雲照更是感激涕零的道:“願追隨尚宮大人。”
李雲照是平日裡跟在李尚宮身邊的宮女,徐寶靜……是上回收了銀子放太監們進來的那一個。
李尚宮……這是要救她?與其留她在這裡被太監報複,不如一起去新羅。新羅雖然是苦寒之地,可是她們這些天朝來的宮女,在新羅總是被優待的。
許元姝越發的佩服李尚宮了。
“很好。”李尚宮最後這兩個字說得無比的感慨,“回去收拾東西吧,明天就會有各宮的管事來帶你們走,明天……我就要上路了,怕是再看不見了。”
她背過身去,從高台上下來的時候背影看起來已經有點駝了。
許元姝一聲歎氣,正轉身要走,李雲照追了過來,在她耳邊小聲道:“等吃過午飯,李尚宮有話要對你說。”
許元姝挑了挑眉毛,低低道了聲是。
回去屋裡,衛柳月靠在床上,吳婉趴在桌上,見她進來齊齊歎了口氣,道:“也不知道我們會分去哪裡?”
許元姝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紐扣,道:“看見這個沒有,你們兩個也有。這三十餘人裡頭,隻有咱們五個得了銀鑲金的紐扣,所以咱們五個的去處應該是最好的,我覺得你們多半會心想事成的。再說公主明年出嫁,又有誰不長眼要在這個時候搶在公主前頭挑?”
“其實我也是這麼覺得的。”衛柳月道:“隻是總得聽人說一說,這心才能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