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撥人?
除了顧太監還有誰?
許元姝下意識看著李尚宮, “還請大人教我。”
哪知李尚宮搖了搖頭,“遞話的人是我的老相識, 他什麼都不肯說, 若是我還留在宮裡, 自然是能問出來的。”
“兩撥人找了同一個人遞話?”
李尚宮失笑, “怎麼可能。這種事情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 在宮裡就這麼多坑,但凡往上爬, 總有人看你不順眼, 一年總要來個那麼幾次的。你想一想他們為什麼不自己出手?”
許元姝沉吟片刻,表情輕鬆了起來,“因為他們不能出手。他們沒有一擊必中的把握,或者說如果叫彆人知道這件事情是他們做的, 他們自己也討不了好。”
李尚宮點頭, “你明白就好。你可知道我為什麼要叫你來?”
許元姝搖了搖頭。
“一開始我對你沒有什麼好印象。”李尚宮說的很是坦率,許元姝雖然已經有所預料,不過聽見這一句話,心中難免還是有點委屈。
“你走的趙典簿的路子, 進宮穿的那一身衣裳……”李尚宮搖了搖頭, “太過刻意了。”
許元姝低低說了聲是,她原想著這樣的衣裳能叫彆人知道她家中有人知道規矩, 不用太關注她, 沒想到……
“沒進宮之前, 誰也不知道宮裡是什麼樣子, 就算你聽的再多,也不過是紙上談兵,當然你這樣能叫下頭的宮女們對你有所忌憚,但是在主子眼裡,是最不喜歡這樣的人的,太張揚。”
許元姝覺得後背一陣發涼,似乎是冷汗出來了,幸虧有李尚宮,幸虧她肯坦言相待。
她站起身來,誠誠懇懇的對李尚宮道謝,“我今日才知道我那些小心思是畫蛇添足。”
李尚宮毫不在意揮了揮手讓她坐下,“誰都有這麼一兩次。”
她說著說著表情就輕鬆了起來,“不過後來……你很不錯。學東西又快又好,又從來不生事,縱然是早就學會寫字,也老老實實的跟著一起練習。”
“趙典簿很是誠懇的跟我道歉,又請了魏妃娘娘來,說是因為你的一番話。”
“又給程百香她們幾個身上潑了湯。”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什麼趣事,李尚宮笑了兩聲,“隻是以後不敢這樣了,你汙了彆人的衣裳,若是耽誤了上頭吩咐下來的差事,兩個人都要受罰。”
聽著李尚宮的話,許元姝眼眶不由得有點酸澀,心潮澎湃間她似乎也想不到什麼詞語,隻覺得李尚宮是個很好的人。
“又肯擋在那些小宮女前頭,這點是最可貴的。”
許元姝不由得汗顏,她略帶心虛道:“司禮監的顧太監跟我有點關係,他們不敢拿我怎麼樣,而且……主要是為了讓吳婉跑出去。”
“但你也可以不管的。”李尚宮臉上的表情漸漸嚴肅起來,“你跟那些人不一樣,我在宮裡幾十年了,我能看得出來。”
“你不是為了混口飽飯吃,你也不是為了公主府,你更加不是為了出人頭地,兩次看見十三皇子,你連頭也沒抬過,你隻是規規矩矩的站在那裡,可是你分明不是一個會老老實實守規矩的人,你自己心裡有主意,你——”
李尚宮定睛凝視許元姝,“你是為了什麼進宮的?”
“我——”許元姝說了一個字兒就停住了,她的身世並不難查,她的名牌上就寫了父上林苑監典署許義靖。
可是李尚宮能問出來這話,就證明紙麵上寫的東西她不信。
最終許元姝吸了一口氣,道:“我……我想讓我弟弟好好的活著,讀書習字,出人頭地,我還想——”
李尚宮打斷了她,道:“你不用告訴我,你隻要想好將來如果主子問你,你要怎麼回答。”
許元姝鬆了口氣。
“你識字,容貌上佳,心思活泛,早晚能出頭,彆說那些宮女了,就是有些娘娘也比不上你清醒。”李尚宮歎了口氣,“你要想好你要什麼……在宮裡,誘惑人的東西太多了。”
許元姝眼眶發紅,眼前好像忽然又出現那雙飄在空中一蕩一蕩的紅鞋子,“我不會忘記的。”
李尚宮忽然起身,從櫃子頂上取下一個小木匣子,拿著又坐了回來。
“你看看這個。”
許元姝打開一看,裡頭是個銀鑲金的紐扣,跟她脖子上的樣式一樣,就是表麵已經微微泛黑,一看就是老物件。
“你拿著這個,若是將來有什麼難處,你去找戴恩。”
啊?
“這位是?”許元姝小心翼翼的問。
李尚宮一下笑出聲來,她清了清嗓子,拿腔作調道:“這宮裡的太監,有名有姓的,你從上往下想,先想起哪個就是哪個。”
這分明就是她當初糊弄那幾個太監的話,許元姝臉色刷得一下紅了。
可是隨即,她驚訝的看著李尚宮,“您是說戴太監?司禮監的掌印太監?”
李尚宮點了點頭,有點懷念,“宮女學寫字兒的內書房跟太監的相隔,我們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