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魏妃娘娘也曾說過,新宮女分了差事,差不多一個月才能把話說利落了。
“還有四個,李尚宮一共——”說到這兒許元姝忽然打住了,“回娘娘,李尚宮——”
許元姝的話被吳貴妃的笑聲打斷了,“都是被陛下嚇的,記得我才進宮的時候,見了陛下一天到晚也都是說不清話的。”
皇帝也跟著笑了兩聲,歎道:“一晃都快十年過去了。”
正當許元姝放鬆下來,覺得自己這步棋算是走對了,皇帝忽然道:“你方才跟老六說了什麼?叫朕聽聽說的有沒有道理。”
許元姝心頭一緊,立即又跪了下來,“回陛下,奴婢一共跟殿下說了兩句話,第一句問殿下可曾讀過聖賢書,第二句是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
許元姝緊張極了,情急之下她也隻能想到這麼多了,她跟六皇子周圍沒什麼人,是不會有人聽見她說了什麼的,可是雖然聽不見,卻能看得見,簡短的兩句話,而且第二句比第一句更長。
皇帝嗯了一聲,反問道:“你讀過書?”
“回陛下,奴婢讀過三字經、千家文還有女則女訓等,後來奴婢的弟弟開始學四書,奴婢也跟著學了兩句。”
皇帝又問:“那你跟朕說說,這一句是個什麼意思。”
“修身之道,首先是要點亮我們內心的高貴品德,並且還要以己推人,使其也成為有道德的人,之後就會達到善的最高境界。”
皇帝點了點頭,道:“有幾分意思了。”
吳貴妃笑了一聲,道:“我倒是覺得她說得挺好,前兩日翰林院的不知道哪個編修來給尚悅講五經集注,我瞧了兩眼那書,上頭通篇都是什麼‘在止於至善者’、‘在止處於至善之行’,這誰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麼?”
“還非說是聖人之言,合著一天到晚翻來覆去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就是聖人了?”
皇帝大笑,“你啊!”
皇帝站起身來,吳貴妃急忙上前幫著皇帝拉了拉衣服,又理了理腰帶,這才退後一步,眼神裡滿滿的仰慕。
“倒是個明事理的人。這樣,你方才勸住六皇子不能不賞,朕再給你升一級,從今兒起,你就是女史了。”
“多謝陛下!”許元姝急忙道謝。
皇帝又沉吟片刻,“再叫人準備一套文房四寶,送去你家裡給你弟弟,叫他好好讀書。”
“多謝陛下!”許元姝這一次是真的熱淚盈眶幾乎要哭了出來,她進宮是為了什麼?
她自己無非就是熬上三年出嫁——當然現在看來,如果她當初真的這樣打算,八成就是被許義靖送個哪個上官當禮物。
她進宮的最主要的目的,一個是讓誌哥兒好好地活下去,還得立起來,儘早能自理門戶,脫離許義靖的控製。
等這一條辦到了,再說報仇的事情。
而皇帝賞的東西就是護身符!不僅僅是讓許家上上下下不敢輕舉妄動,更是叫許義靖不敢輕易的動手,畢竟他這個兒子已經在皇帝麵前掛名了!
她言語裡的激動誰都聽出來了,皇帝低頭看了她一眼,道:“倒是跟你弟弟很親。”
“這樣。”皇帝的視線落在了吳貴妃身上,“你常說尚悅沒人看著,又不好好讀書,正好這個宮女又識字又會讀書,連大學也學了,朕就把她給你了,留在尚悅身邊伺候吧。”
“多謝陛下。”吳貴妃行了個半禮,又道:“那我晚上準備酒菜,好好陪陛下喝兩杯?”
皇帝笑了兩聲,走了兩步忽然又停了下來,身子一轉到了六皇子麵前,“你還沒個宮女懂事兒!”
他又長歎一聲,“罷了,終究是朕——你且去吧,罰你去書堂讀書三月,你可服氣?”
六皇子抬頭想說什麼,隻是終究還是又把頭低了下去。
皇帝詫異的回頭看了許元姝一眼,“你倒是真悔悟了。既然罰了你,也不能不罰老九,若不是他招惹你——著他於府中思過三月,每日除了晨昏定省不得出府,另在國子監擇一大儒給他講孝經!”
屋裡一遛的太監出去傳旨了,皇帝回頭看了吳貴妃一眼,這才離開。
六皇子也跟在他身後離開。
皇帝雖然走了,許元姝卻還沒回過勁兒來,更彆提她今後的主子,吳貴妃還在這裡。
許元姝想了想,便又麵朝吳貴妃磕了個頭,道:“拜見貴妃娘娘。”
皇帝不在,吳貴妃說話就沒有方才那個清脆動聽的勁兒了,反而懶洋洋慢悠悠道:“你是今天才出來的宮女?”
許元姝不明白吳貴妃又問這個乾嗎,隻是依舊好好答了一遍,“是,奴婢正要跟著管事兒的女官去給皇後娘娘請安。”
吳貴妃又笑了起來,她招招手,叫了貼身的宮女過來,道:“你去看看外頭是誰領著,叫她們再等一等,我還有兩句話要說。”
偌大的宮殿裡就剩下她跟吳貴妃兩個人,安靜的連呼吸都有了回音。
“你可知道你們這些宮女,是該皇後娘娘看了之後才派差事的,你說現在她還沒看過,你就到了我名下,皇後娘娘該是個什麼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