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跟她說過什麼?
殿下一共也沒跟她說過幾句話, 許元姝後退一步,恭恭敬敬的低頭,道:“謹聽殿下教誨。”
十三皇子麵露不愉之色,“那日在文華殿門口, 我讓你遠離宮中皇子, 你當真一點都沒記住?”
許元姝眉毛一挑, 哪天?下了雹子的那一天?十三皇子的話淹沒在雷聲裡,她的確是一句都沒聽見。
雖知道十三皇子是心善, 可是難道這一切都是她選的不成?
是她願意靠著皇子嗎?
從母親去世——不,從皇後決定要從六皇子殺雞儆猴開始,她就再沒有選擇的權利了。
不是!許元姝覺得熱血湧了上來, 她閉了閉眼睛,再次後退一步,“奴婢從不敢忘。”
十三皇子似乎聽出來許元姝言語裡那一點言不由衷,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飄散在空中, 聲音略帶著幾分無奈, “你好自為之吧。”
十三皇子很快離開了翊坤宮, 許元姝深吸了幾口氣, 把心頭那點不忿壓了下去, 臉上掛著謹慎的笑意, 又進了正殿。
“奴婢許元姝求見公主。”
宮女進去通傳,很快便出來道:“公主宣你。”
許元姝小心進去, 先是行禮問安, 然後站在一邊等著。
十公主跟十二公主兩個都是十歲出頭, 年紀相差不到一歲,正圍坐在桌前,不知道在看什麼。
看見許元姝進來也不過是抬眼看了她,就又湊在一處說話了。
不一會兒,兩位公主像是談論完了,抬起頭來,十公主道:“你是京城人士?”
許元姝點頭道:“回公主,奴婢是京城人士,從正陽門出去一點,就是奴婢家裡。”
兩位公主點了點頭,十公主道:“年初的時候七姐姐跟九姐姐擇駙馬,父皇順便也給我們兩個賞了宅邸,就在東安門外頭一點,你既然是京城人士,過兩日你代我們兩個去看一看。”
十二公主也道:“禮部那些官員管會糊弄人的,前頭六姐姐出嫁——總之他們一個個吃得腸肥腦滿,卻叫咱們節省,你此去第一要看宅邸大小,第二房屋新舊,尤其是花園流水,雖還隔了幾年——”
說到出嫁,十二公主不由得也有幾分羞澀,隻是隨即又道:“總之哪裡不好都記下來,回頭慢慢報與我們兩個聽。”
許元姝應“是”。
十二公主看了一眼十公主,見十公主點點頭,十二公主又道:“恩威並施我也是知道的,你替公主辦事兒,不會虧待你,除了賞錢少不了你的,你既然是京城人士,那便許你回家一趟——”
許元姝隻覺得血都衝到頭上了,放眼望去什麼都是紅的,耳朵裡也咚咚咚都是心跳。
“——也彆回來太晚,總之看了府邸,剩下半天隨便你乾什麼去,宮裡下鑰之前回來就成。”
許元姝行禮,蹲下的時間都比平常多了些,“請公主放心,奴婢一定仔仔細細的看。”
兩位公主這才滿意,十公主道:“你出去吧。”
許元姝退出正殿,吸了好幾口氣,又壓了壓胸口,這才覺得心跳終於慢了下來。
她不由得咧嘴一笑,轉到前頭吃飯去了。不管是太子給她劃好的道兒,還是吳貴妃潛在的威脅,又或者十七皇子跟二十一皇子的爭執,都被她放在一邊了。
管飯的張公公還給她留著熱爐子,見她過來不由得笑道:“這宮裡啊,凡是不按點吃飯的,都是蒙主子恩典的。”
許元姝一琢磨,就明白這裡頭的事兒了,笑著跟張公公道:“多謝公公提點我。”
魏妃屋裡,十七皇子被魏妃身邊的太監宮女送回了東四所,魏妃屋裡就剩下靖王一個,連青花都在外頭明間守著。
“母妃。”靖王走到魏妃身後,給她揉了揉肩,道:“辛苦母妃了,也麻煩母妃了。”
魏妃伸手在靖王的手背上拍了拍,欣慰地說:“母妃不辛苦,母妃也從來不怕麻煩……”她看著鏡子裡頭靖王的眼睛,麵色鎮定道:“畢竟全天下,最辛苦的莫過於皇帝,最麻煩的也莫過於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