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黃昏。
許元姝吃了東西出來, 正好跟要出宮的靖王爺打了個照麵。
“王爺。”許元姝行完禮就規規矩矩立在一邊,等著靖王爺先走。
哪知道靖王爺的腳步停在了她麵前,“你——”靖王爺眉頭皺了起來,欲言又止道:“尚錫他……罷了, 你不過是個宮女, 我會叫母妃給你安排個離他遠一些的差事的。”
“多謝王爺。”許元姝又行禮。
靖王點點頭, 扭頭就走了。
許元姝回到屋裡,一屋子六個宮女有四個都在外頭明間坐著, 有人手裡拿著針線,有人手裡拿著茶杯,正閒聊呢。
加上她自己, 也就是說隻有半夏在屋裡待著。
看見她進來,梨悅問道:“可吃了?”
許元姝點點頭,看見她身邊一個空凳子,便坐了下去。
“我們方才還在說你。”蓮織笑道:“娘娘一向寬厚待人。就是咱們住一個屋子裡的, 就算是對麵, 進進出出的難免有響動, 所以咱們這六個人基本都是一個班次的。不過每個月都有輪替, 這個月是白天當差, 下個月就是晚上了。”
許元姝聽她們閒聊, 梨悅也道:“娘娘也不太卡著咱們外出,隻是不是當差的時候, 出去西六宮走一走是可以的, 避開陛下娘娘們去禦花園的時候, 咱們也是能去逛一逛的。”
說著她又一笑,指著林林道:“她五行缺木,平日裡是最愛去禦花園的,回頭等哪天得空了,叫她帶你去,說起禦花園的花草樹木是一條接著一條的。”
林林裝模作樣用手裡帕子打了她一下,“怎麼那我來說笑了?”說著推了推身邊的人,道:“這是思喬。”
許元姝跟她見禮,覺得這翊坤宮裡的氣氛要比承乾宮好上太多了。
她在承乾宮待了也有兩個月,可是思來想去,宮女竟然不認識幾個,而且也沒有她們這樣輕鬆的。
許是她臉上露出點什麼來,思喬笑道:“你待久了便知道,娘娘待下人極好,宮裡上上下下都是她的名聲,不少人想來翊坤宮的。”
許元姝笑著點頭,道:“我也覺得挺好的。”
幾人說了才沒幾句,西邊屋子傳來一聲冷哼,道:“都什麼時辰了?你們還不歇息?若是明天早上起不來,當差的時候打了瞌睡,朱砂不在,我看你們還能怪誰?”
外頭明間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梨悅臉色冷了下來,揚聲道:“我們困不困的又與你何乾?”
坐在她旁邊的林林扯了扯她袖子,小聲道:“朱砂今日才走。”
“又與我何乾,朱砂那個樣子,早晚要被攆出去!再說就是沒有元姝,我就不信你們沒動過去找青花的念頭!”
話音剛落,半夏就從屋裡衝了出來,先是惡狠狠地瞪了許元姝一眼。
“平日裡朱砂晚上起夜你們都要罵,怎麼今天天都黑了還在聊天?平日裡朱砂做點什麼你們都看不慣的,害得她連話都不敢說,怎麼今天全上趕著巴結個新人?”
“你們是看見她那一箱子東西了?還是看見她那個紫檀木的梳妝台了?還是看著是乾清宮的女官太監幫著她送東西?”
屋裡眾人臉色都不好看了。
半夏矛頭又指向許元姝,“你趕走我妹妹,你彆想我給你好臉!你要麼把我也趕走,要麼你自己滾蛋!”
林林上去拉住了半夏。
半夏猛地一甩掙脫了她,“趨炎附勢、阿諛奉承,都是小人!呸!”
縱是個泥人現在也有脾氣了,況且許元姝還不是泥人,上午梨悅給她說半夏跟她妹妹,許元姝心裡是有點同情的,她也有個弟弟。
可是半夏憑什麼把火兒都撒在她頭上。
她在許家沒有出路的時候是怎麼做的?她要是像半夏一樣莽撞,她跟誌哥兒早就沒命了!
“你妹妹走不走的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許元姝猛地站了起來,“這是翊坤宮,你可敢去找魏娘娘?你可敢去找戴公公?你又敢不敢去求陛下?你連去找青花都不敢,隻敢衝我發火?”
雖然她年紀最輕,個子也最矮,可是猛地這樣一下站了起來,的確是很有幾分氣勢的,她說的話更是一語點破了半夏就是無理取鬨,就是捏軟柿子。
“你有教訓我的功夫,不如去找找關係,你妹妹分在哪裡了?做的什麼活計?能不能找到人關照一番,你一點都不管,就會在屋裡生悶氣,你算什麼姐姐?”
許元姝想起上午梨悅跟她說過的話,又想起誌哥兒來,心中的火也是燒了起來。
她又是一步向前,直接站在了半夏麵前。
“朱砂犯了錯,你教她沒有?沒有!你隻是用你的月俸還有她的月俸給人賠不是。你進宮幾年了?朱砂從你這兒學會什麼沒有?一樣沒有!你妹妹被你教的什麼都不會,你還好意思說你是她姐姐?”
“我倒是真心替朱砂不值!”
“你——我——”
周圍幾人都是一臉的若有所思,半夏氣得臉色通紅,直接撲了上來,“我撕爛你的嘴!看你還能不能這樣伶牙俐齒!”
林林和蓮織一人拉住她一隻胳膊,梨悅還道:“若不是在翊坤宮,我們都要被你妹妹連累的丟了差事!”
半夏又對她怒目而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