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元姝道:“殿下昨兒病了,燒得不省人事,施公公去請了魏妃娘娘來,娘娘不放心,叫她宮裡人看著,今兒是我,下午就輪到彆人了。”
這麼一番動靜,那小宮女睡得再死也被吵醒了,她一臉的惶恐站起身來,叫了聲“殿下”。
“拿個墊子來扶我坐起來。”十三皇子吩咐,又道:“倒些茶來,我想喝茶。”
那小宮女有些忐忑,道:“太醫說了,您這會兒隻能喝水不能喝茶,怕衝了藥性。”
許元姝察覺到十三殿下似乎有一絲不自在,她把倒好水的杯子給了那小宮女,道:“你來伺候殿下,殿下醒了,看著精神倒也不錯,是該差人給娘娘回報一聲了。”
到了快中午的時候,戴公公陪著皇帝來了。
皇帝沒有久留,隻進去看了看,說了兩句話,又見十三皇子精神還不錯,就又走了。臨走的時候不過吩咐兩句好好照顧殿下,旁的一句沒有。
他的目光掃過許元姝的時候波瀾不驚,許元姝不由得一聲歎息,她自覺也不是無名無姓的人了,可是在皇帝麵前——
她見了皇帝不止一次兩次,可到了現在皇帝看她還是器物一般。
許元姝把頭低了下來,再次告誡自己要謹慎。
剛過申時一刻,魏妃來了,看見十三皇子已經清醒過來,又能吃東西,很是高興,道:“你聽太醫的,先彆吃太油膩的東西,隻用些粥就成,我知道你這會兒餓得慌,隻是先把病養好再說。”
稍稍寬慰兩句,魏妃帶著許元姝走了,還對她道:“今兒本來是要跟武陽伯嫡孫女見麵的,他卻病了,可見是好事多磨,後頭必定順順利利的。”
縱然是身子骨很好,人也年輕,但是許元姝已經熬了一天半,整整十幾個時辰沒合過眼了,回到翊坤宮草草吃了些東西,稍稍洗漱一番就睡下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猛地清醒過來,發現床邊坐了個人。
“青花!”許元姝被子一拉,坐了起來。
青花一臉的焦急,道:“趕緊起來,十三殿下又不好了,娘娘讓我叫你,一起去看一看!”
許元姝急忙翻身下床,快速穿了衣服就跟著一起去了。
天才蒙蒙亮,似乎還有淡淡的霧氣,怕是還不到卯時,許元姝跟青花兩個一路小跑跟在魏妃轎輦後頭,再次到了東三所。
十三皇子又是麵色緋紅緊閉著雙眼暈了過去,小太監拿帕子沾了溫水給他擦身,賀太醫在一邊號脈。
許元姝看了一遍,又回到了明間,容娟跟恩敬兩個已經跪在魏妃麵前嚶嚶地哭了起來。
“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原本還是好好的,夜裡還起來吃了些東西喝了水,奴婢們時常去看的,到了早上發覺殿下臉又紅了,輕輕推一推怎麼也不醒,這才發現殿下又燒了起來。”
“他是什麼時候燒的?”魏妃臉上氣憤多過擔憂,“還說不是你們怠慢?你們夜裡必定是偷懶睡覺了,叫他踢了被子,否則尚平的病又怎麼會有反複!”
“奴婢不敢欺瞞娘娘,真的沒有睡覺,時常都去看殿下的。”
這邊嚶嚶地哭著,外有又有喧嘩,皇後來了,戴公公也來了。
“這個時候你還顧及什麼?”皇後皺著眉頭,第一個進了十三殿下的屋子。
許元姝跟在魏妃身後,也一起進去了。
藥童已經又熬了柴胡湯送進來,隻是十三殿下暈著,卻不好吃藥。
戴公公皺著眉頭,問道:“昨兒不是說用了針叫殿下醒來,怎麼今天不用了?”
賀太醫看了他一眼,有點猶豫,“不到十二個時辰,這法子傷身,不能常用。”
戴公公沒說話了,皇後皺了皺眉頭,道:“叫他們繼續用溫水擦身,不行再說彆的!”
說著她環視一圈,“若是尚平好不了——”
後半句話沒說,東三所的人齊齊打了個寒顫。
好在過了不到兩個時辰,十三皇子就沒那麼燒了,許元姝跟著魏妃回去,魏妃歎了口氣,道:“他都長這麼大了,小時候也沒見他如此體弱多病……叫我不禁想起賀妃來,她有一年就老是發燒。”
“這病……”魏妃重重的歎氣。
許元姝心裡升起幾分慌張來,道:“殿下還年輕,身子一直不錯,想必很快就能好了。”
十三皇子的確是很快就好了,可是到了第二天,他又燒了起來。
這麼來來回回反反複複下去,宮裡連端午都沒辦,甚至還流傳出了一種說法。
是陛下命硬,去年生日死了太子,今年則是十三皇子,明年指不定輪到誰呢。
眼瞅著已經到了五月中旬,這天下午,坤寧宮來人,“皇後娘娘請您去一趟。”
魏妃這些天已經著急得已經瘦了一圈,好容易有個武官相助,可十三皇子的身子總是不見好,叫她輾轉難眠。
魏妃帶著許元姝到了坤寧宮,第一眼就看見了皇帝。
“陛下。娘娘。”
許元姝隨著魏妃一起行禮,接著就站在了她背後,一動不動仔細聽著。
皇後笑了笑,先對魏妃道:“這些日子尚平病著,你也辛苦了,我看著你憔悴了不少。”
魏妃道:“看他那個樣子,熬得瘦了一圈,我就恨不得以身代之。”
皇後歎了口氣,道:“昨兒武陽伯夫人又來了,在我麵前哭得什麼似的。她也是五十歲的人了,膝下兒女雙全,子孫成群,在我麵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連衣裳都濕了,我這心裡……唉……”皇後搖了搖頭。
魏妃的眉頭皺了起來,她覺得不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