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真要就藩,王爺也逃不開,甚至因為跟陛下走得近,要先做個表率。”許元姝微微皺著眉頭,聲音略顯得低沉。
她昨兒雖然安慰王爺不用著急,可事實上,如果真的要就藩,魯王爺怕是第一批的,同時還有會英王孟王這兩個年紀大的,以及楚王這些年紀小的,甚至安王……皇帝也不會放他在京城裡礙眼的。
張忠海垂首靜靜立著,他已經猜到側妃要說什麼了。
“我名下的莊子、店鋪,還有宅子,你這些日子打聽可有人想要——”許元姝揉了揉腦袋,道:“彆臨了賣不出價錢,叫人占了便宜。”
張忠海應了聲是,正要下去,許元姝忽然又道:“慢著。”
隻是他等了好久也不見許側妃說話。
屋裡安靜了一會兒,許元姝深吸了一口氣,又道:“再差人去小西溝打聽一戶姓孟的人家……原先是太醫,大名叫做孟青川的……一會兒我有信給你,把信給他看,等了回信再回來。”
孟青川?這名兒聽著有點耳熟啊。
張忠海猛地想起來這不是原先被皇後趕出京城的那一家太醫?還牽扯到了欽天監監正跟原先的六王爺的謀逆案裡頭?
不過想歸想,張忠海麵上依舊是波瀾不驚的應了是,道:“娘娘放心,一定給辦得妥妥的。”
等張忠海出去,許元姝鬆了口氣,至於許義靖這邊就不用著急了,拖到最後叫他來不及變賣家產是最好的!
許元姝吩咐張忠海,又叫屋裡丫鬟拿了她院子裡的各種首飾器物單子來看,想著要怎麼收拾東西,又覺得這一王府的丫鬟小廝怕是不能都帶走……
怕是得好幾個月功夫才能收拾好,這麼一想她就又歎了口氣,現如今都六月了,若是不快點定下日子來,怕是要在路上過年了。
接下來的幾天,魯王爺每天回來都有新進展跟她說兩句,張忠海這等消息靈通的太監也有消息告訴她。
比方皇帝暗示國庫銀子不太夠,先就藩的王爺能多得一點銀子,後頭的就隻能用變賣的家產填補空缺了。
又比方皇帝給他一母同胞的弟弟寧王挑的是江南這樣富庶的地方,可魏貴太妃依舊不滿意,已經在皇帝麵前哭了好幾次了。
還有英王已經開始變賣家產了,孟王名下那個整個京城赫赫有名的點心鋪子也再找買家。
魯王爺又說皇帝這次叫他們兄弟就藩的決心很大,連安王都挑了地方,隻是位置不太好,選在了蜀地。
又聽說吳貴太妃為了這事兒去求了好幾次皇帝,每次出來都哭哭啼啼的,可皇帝就是不心軟。
最後這一條消息叫許元姝惡心了好幾天才緩過勁兒來。
到了最後,連王府都人心浮動起來,一時間各人找各人的門路,有跟主子麵前表忠心的,還有想留在京城的,叫許元姝狠狠罰了幾次,王府至少在表麵上又恢複了平靜。
七月初一的早上,許元姝去給王妃請安,看見了府上另外四位侍妾。
彆說單從請安這事兒,就能看出來這三位侍妾成不了什麼大事兒。
王妃剛進府的時候,這三位侍妾是風雨無阻天天都去,後來被傅媽媽晾了幾次,王妃也不見她們,這請安就從三日一次變成了五日一次,再後來察覺王爺對王妃也冷冷淡淡的,請安就隻有初一十五去了。
前頭她們還曾想來給自己請安,許元姝知道這是要挑起王妃的嫉妒心來,就算沒挑起來王妃的,傅媽媽也成,隻是被她嚇了兩次,又恰逢那幾天大雨,她們也就順理成章的停了下來。
許元姝剛坐下,傅媽媽就進來,衝她行了禮道:“娘娘請您進去說說話。”
梅氏一下子就站了起來,道:“娘娘身子好些了?妾身也想去拜見娘娘。”
傅媽媽看了她一眼,又重複了一遍,“王妃娘娘請許側妃進去。”
許元姝站起身來,跟傅媽媽兩個都沒有再看梅氏,直接往裡頭去了,身後還傳來梅氏的聲音,“……替妾身向娘娘問好……”
她著急什麼?也是因為要就藩?
許元姝沒再把心神往她這等不相乾的人身上放,跟著傅媽媽到了內室。
王妃看著精神還不錯,頭發用布包著,看著還算清爽,屋裡也沒什麼奇怪的味道。
奶媽懷裡抱著王爺的長女,正一邊拍著一邊哄她。
“我今兒才知道當娘的多不容易。”傅芳苓歎道:“一個時辰就要喝一次奶,真不知道那些沒有奶娘,自己奶孩子的人是怎麼過來的。”
許元姝見她床邊放著凳子,像是給她準備好的,就直接坐了上去,道:“娘娘看著挺好,不知道有什麼事兒吩咐。”
她一邊說著,一邊餘光留意著傅媽媽,瞧見傅媽媽眼裡讚許的目光,許元姝不由得衝著王妃挑了挑眉毛,臉上也帶上了三分笑意。
傅芳苓小小的瞪了她一眼,道:“大後天要進宮謝恩,你同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