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元姝扶著魏貴太妃往後頭去,皇帝下意識跟了兩步, 出了正殿這才想起來生孩子的是太嬪, 還是他兄長的嬪妃,他也不好去看的, 腳步下立即就慢了下來。
這時候後殿錢太嬪住的地方傳來一聲略覺淒慘的叫聲, 像是叫到一半疼痛感又加強了, 氣力不夠, 聲音被在嘴裡咬碎了才又一點點吐了出來。
皇帝從來沒聽過這樣的叫聲,他膽戰心驚地又回到了前殿, 才坐下沒多久後頭就又有了叫聲。
皇帝打了個寒顫,便想起前頭王妃生孩子來, 似乎沒這麼……嚇人?
念頭再一轉,便就到了他的許貴妃身上,她生孩子的時候……可不能這麼辛苦!
“皇叔父。”
皇帝抬頭, 就看見先帝的兩個兒子,大的領著小的,怯生生站在不遠處衝著他行禮。
皇帝招招手, 叫了兩人過來,道:“你們怎麼在這兒?”
“錢太嬪在生孩子嗎?”恭臻問道。
皇帝點了點頭, 恭臻緊張地抓住了他的手, 道:“錢太嬪……會死嗎?我母妃就是因為生孩子身子一直不好。”
“有產婆還有太醫看著呢。”皇帝拍拍他肩膀, 道:“不用太擔心。”
隻是說著說著, 皇帝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怎麼他們兩個身邊沒人, 是都去看著錢太嬪生孩子了,還是……故意的?
“你怎麼帶著恭鈺出來了?”
皇帝剛問完,就見兩個宮女慌慌張張地跑進來,衝著他行禮,又道:“奴婢一個沒看牢,就叫兩位小主子跑了出來,陛下贖罪。”
說完又轉向兩位小主子,道:“到了該吃飯的時候,禦膳房已經送了東西來,請回去用飯吧。”
恭臻回頭看了一眼皇帝,道:“皇叔父,我和弟弟先告退了。”
皇帝嗯了一聲,隻是恭臻一邊走又一邊回頭看他,皇帝衝他揮了揮手,他這才放心離開。
殿裡沒了人,皇帝的眉頭微微一皺,慈慶宮人手就能缺到這個地步?
皇子是八個宮女八個太監伺候的,小時候的事兒他記不清了,不知道是單另還有乳母的名額,還是先用太監的名額頂替的,可是無論如何,縱然是兩個人現如今已經成了親王不是皇子了,身邊也不會少於十個人的。
這就沒看住?
除非是不想看。
還是故意叫他們出來跟自己說話的?
皇帝揉了揉腦袋,思緒又被後院的叫聲吸引住了。
許元姝扶著魏貴太妃,聽著她訓斥錢太嬪身邊伺候的人,稍稍訓斥兩句,她便攔了下來,道:“正生孩子呢,等孩子生下來再罵她們不遲。”
魏貴太妃重重的歎氣,“等孩子生下來,我把她們一個個的都打了板子攆出去!”又揚聲道:“產婆呢!產婆怎麼說?”
屋裡兩個伺候的產婆便立即跑出來一個,許元姝見她身上已經換了乾淨的衣服,衣袖挽到胳膊肘,頭上還有一圈細汗,顯然是已經開始忙了。
產婆行完禮道:“錢太嬪的確是發動了,也許是頭胎沒生過擔心的緣故,她這會兒肚子疼的厲害,奴婢覺得不如叫個太醫來,也好安安錢太嬪的心。”
“沒出息!”魏貴太妃重重罵了一句,“真當誰沒生過孩子一樣!”
隻是罵歸罵,魏貴太妃還是派人去請太醫了,又跟許元姝道:“你去陪著皇帝吧,我進去看看她,一會兒你們自己走便是,我就不送了。”
許元姝應了聲是,到了前殿就看見皇帝一臉糾結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瞧見她又急忙站起身來,道:“沒事兒吧?”
許元姝搖了搖頭,道:“產婆叫請太醫。”說什麼是頭胎,不過都是借口,產婆叫請太醫,隻能是因為她們處理不了。
“陛下。”許元姝想了想,便把這事兒照實說了,“若是萬一將來我生孩子,產婆不管找什麼借口,隻要她們叫請太醫——”
皇帝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咱們就叫太醫在外頭守著,彆的再彆多說了。”
許元姝歎了口氣,皇帝又道:“你看皇後那樣折騰,孩子都能生下來,你一定沒事兒的。”
殿裡站著伺候的宮女忍不住就互相對視了一眼。
裡頭喊得淒慘的是錢太嬪,皇帝卻開始心疼許貴妃了,今兒可算是見識到什麼是恩寵了。
許元姝看見皇帝這個樣子,心中不免升起幾分喜悅來,又不想叫彆人看見,便道:“咱們回去吧,陛下幫不上什麼忙,我自己……也還沒生過,留在這兒都是添亂。”
皇帝急忙點頭,拉著她立即走了。
兩人回到長樂宮,宮女伺候皇帝洗漱去了,許元姝在外頭等著,就瞧見施忠福低著頭進來,顯得有點沮喪。
“娘娘。”他上前行禮,聲音裡也透出幾分失落。
“下午的事兒是怎麼搞的?”許元姝問道:“有人在皇帝麵前說了什麼?”
施忠福一臉的憤恨,眼圈也有點紅,把下午那兩個太監的話隱晦地學了一遍,道:“娘娘,這是有人陷害奴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