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許元姝打了個哈欠, 被皇帝催促著起床了。
也不知道昨天晚上究竟是誰那麼有興致, 拉著她一路說到了快子時,到最後許元姝都不記得他們兩個究竟說了什麼。
看見皇帝神采奕奕又有點嫌她懶的神情, 許元姝沒好氣道:“你給你兒子女兒的名字取好了嗎?”
果然這話一說出口, 皇帝原本還陽光燦爛的臉頓時黯淡了下來。
隻是轉眼他又興奮起來,“不怕,還有九個月呢,我一定能想個好名字!再不濟還有禮部和翰林院,還有——”
沒等他說完, 許元姝就把他打斷了,她故意挺著肚子站起來,雖然這會兒再用力,也是沒有肚子好挺的。
可這動作叫她分外的滿足, 尤其是看見皇帝略帶著敬畏的眼神。
“你的孩子,你叫彆人起名字?”
就差沒說出來你是不是傻了。
皇帝重重歎了一口氣, 轉念臉上又有了笑意, 道:“不怕,還有九個月呢,我一定能想個好名字!”
許元姝被他逗樂了,道:“那我先替肚裡的孩子謝謝陛下了。”
兩人又說了兩句,許元姝洗漱完畢,那邊施忠福就在門口道:“陛下,娘娘, 太醫來了。”
皇帝道:“叫先去前頭等著。”又對他的許貴妃道:“不著急,先用了早飯再說。”
施忠福出去,把一溜太醫領到了前廳,又叫上了茶。
宮妃有孕要全體太醫來診脈,這已經是傳統了。
聽說似乎是大魏朝剛開始的時候,那會兒宮裡各種規矩還不太嚴,有個妃子打算假裝有孕,然後從宮外偷個孩子進來,最後自然是沒成。
不過打那以後,這方麵就查的很嚴了,畢竟混淆皇室血脈,這也算得上是誅九族的重罪了。
當然也就是這一下要全體太醫確診才行,後頭個人都有個人常用的太醫,畢竟每個太醫都有自己治病的法子,若是混在一起開藥,這病八成就治不好了。
許元姝沒吃多少,她還記得以前外祖父閒聊的時候說過,吃得太飽,脈象就不太準了。
很快,皇帝陪著許元姝到了前廳。
看見兩人進來,太醫們急忙起來行禮,臉上都帶著笑意,今兒早上,賀太醫已經把事兒都說了,又提了昨兒得了賞賜。
賀太醫也是太醫院的老資曆了,不至於連個滑脈都號出問題來,所以今兒太醫院一股腦的過來,基本上就是個走程序。
為首的院使大人上前行禮,道:“恭喜陛下,恭喜娘娘。”
許元姝掃了一圈,得益於她有個當禦醫的外祖父,所以對太醫院這一攤子,她也是有所了解的。
比方雖然分了十一個科,不過太醫們基本都是全科的大夫,什麼都能看。
又好比,太醫院雖然人數不少,但是真正診脈看病的一共二十二人,但是今兒這屋裡,除了為首的院使,剩下還有二十四個人。
許元姝想起上回六斤說的皇後娘家往太醫院安排人了,便道:“還有兩位太醫看著麵生。”
皇帝聽見這話,便也掃了一圈,目光落在院使身上。
院使有點緊張,道:“還有兩位是今年太醫院進補的新人,微臣想著帶他們來沾沾喜氣。”說著他又補充一句,“還沒正式留任。”
許元姝聽六斤說過,進來四個人,最終隻能有兩個人留下來,看來今兒帶來她長樂宮的,最後留下來的可能性很大。
隻是不知道有沒有孫太醫。
院使的話音落下,最後頭那兩人上前一步行禮,雖然是太醫院的新人,不過也都是五十歲上下,看著頭發都花白了的老頭。
許元姝留心聽著,前頭那人姓齊,後頭那人姓孫,六斤也沒說有兩個新的孫太醫,那八成就是他怕不掉了。
皇帝不太在意的揮了揮手,這事兒年初的時候院判就來回報過了,“上來診脈吧。”
許元姝坐在桌子上,手往前一伸,那邊太醫就一個個坐了下來,片刻之後起身,一臉笑意的對著皇帝道:“恭喜陛下,恭喜娘娘。”
三五人之後,後頭的就有點走過場的意思了。
一般診脈,坐下來大夫先得調整呼吸,怎麼著也得十幾息的功夫,而且診脈的時候都是不說話,不過現在就全變了。
太醫坐下來,手一搭上去不過三五息,便是一聲恭喜,或者恭喜皇帝添丁進口,或者恭喜娘娘脈象穩健。
這麼一路下來,很快就隻剩孫太醫一個人了。
許元姝忽然眉頭一皺,手把嘴一捂,二話不說就跑了出去。
這明顯就是害喜了,太醫們也不太在意,皇帝眉頭一皺就跟著出去了,施忠福一想賞賜還沒發呢,便也不送太醫出去,隻叫宮女又上了茶。
這裡頭的道道太醫也是明白的,院判也不說要走,而且屋裡宮女太監都看著,太醫們也不好多說什麼,一人手裡捧著杯茶,隻略說兩句娘娘身體健康,脈象好之類的話。
許元姝一路跑到了淨室,看著皇帝也想跟著進來,急忙把門關上了,道:“你快彆進來了,我馬上就好,許是屋裡人多了,叫人有點悶,我洗一洗臉就出去。”
皇帝“嗯”了一聲,道:“那我叫他們先走了。”
“彆。”許元姝道:“不是還有個太醫沒看診?就他一個沒看,回頭該有人說他了,我馬上就好。”
許元姝一邊說,一邊飛快的解開上衣,在腋窩裡頭一邊藏了一個香囊,有用帕子係好,又在臉上擦了兩下,這才打開門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