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貴太妃心理矛盾極了。
從去年皇帝登基,開始獨寵許元姝起, 她就盤算著許元姝什麼時候失寵, 宮裡什麼時候能進新人,她又該如何勸慰, 如何抓住機會, 叫許元姝進言,好讓自己當上太後。
畢竟自己當上太後,就能從上頭幫著她打壓後宮新人了。
一個占著大義的太後,能幫她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可是到現在,選秀推了, 皇宮裡一個新人都沒有,舊人全都……連聲音都聽不見了。
皇後被攆去西苑,皇帝還真就天天跟她一起。
“呸!”魏貴太妃狠狠啐了一口,“也不怕把孩子折騰沒了。”
隻是這麼一句狠話之後, 她心情一點都沒變輕鬆,反而又歎了口氣, “連新羅進貢的兩個王女都交給她處理了……”
魏貴太妃自覺這計劃□□無縫, 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第一步後宮進新人這一條,到現在還沒實現。
“叫南嘉——”彆進來了?
不行,魏貴太妃皺著眉頭喘氣,若是南嘉忽然不進宮了,那豈不是太過明顯了?
她重重歎了口氣,還得接她進來掩飾。
魏貴太妃這邊很是憂愁, 那邊太後卻是一臉的笑意,“新羅來的王女?”
太後半閉著眼睛,思緒回到了幾十年前,“哀家還記得當年……”
宋媽媽跟湘君兩個都是一聲不吭在旁邊陪著。
太後很快就睜開了眼睛,麵上有點懷念,卻又帶著幾分怨恨跟興奮。
“他們那邊的女子跟咱們這邊不太一樣,那會兒皇帝也迷戀了好幾年……”
“卑微到了極點,好像誰都能欺負她們……縱然是王女,以前卻不太吃的飽肚子,尤其是那個庶女,據說以前在王宮裡經常被嫡女欺負,來了這邊卻依舊努力的伺候皇帝,好叫陛下能多給她們一些糧食。”
太後笑了笑,“那個時候皇帝剛打了勝仗回來,禦駕親征好幾年……對這樣的卑微又堅強,笑容裡帶著憂愁卻又溫暖的女子分外的喜歡……”
“你們說現在這位皇帝?”太後嘴角微微翹起,“皇帝心善,哀家覺得隻要見了麵,稍稍相處一番,皇帝會喜歡上她的。尤其是這樣可憐的女子,沒有男人會不喜歡的。”
宋媽媽跟湘君兩個都沒說話,太後眉頭微微一皺,“就算一開始不喜歡她,可皇帝一旦表現出來一點點好感,你們說那位許貴妃——”
太後用極其諷刺的語調說出許貴妃三個字來,又道:“她拖延時間就是個敗筆!讓宮女去教宮規?她不明白連飯都吃不飽,冬天連銀絲碳都燒不起的人內心有多麼的堅決。”
太後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想了好一陣子,這才又睜開眼睛,道:“齊王府那邊怎麼樣了?”
宋媽媽眼中閃過一絲不安,聽見湘君道:“已經聯絡上了,齊王府裡有兩個宮女是原先跟奴婢一起進宮的,原先娘娘也見過的,她們能派去齊王府跟著一起出宮,也是娘娘的恩典。”
“六斤帶了原先靖王府舊人走,其中一個就被派到兩個孩子身邊伺候了。隻是日子還淺,不好貿然詢問。”
太後搖了搖頭,“所以……他們究竟說了什麼?是自己的主意……還是有人指使的?”
宋媽媽進言道:“這些日子都沒動靜,想必六斤沒問出什麼來。”
太後冷笑一聲,“我到是期望他問出點什麼來。靖王府舊人都是魏貴太妃挑的,哀家又不曾動手,若是真有主使,那隻能是魏貴太妃了,到時候我看她怎麼收場!”
下頭兩人想了想就明白太後是什麼意思了。
隻是太後說完這句,表情又有些猶豫,“哀家不敢肯定六斤是不是在裡頭遮掩了什麼。他忠心耿耿的……可是先帝死了,愛屋及烏也會分到魏氏跟那兩個孩子身上。”
“可究竟分到多少呢?”太後思索片刻,道:“還是要去問清楚。”
到了下午,皇帝回到長樂宮,就看見他的許貴妃一個人坐在裡屋,身邊一個下人都沒有,麵色嚴肅的看著他。
“陛下。”許元姝起身行禮,道:“我想叫六斤來問話。”
皇帝稍微猶豫了一下,不是因為她想叫司禮監的太監,而是這個舉動不同尋常。
她前些日子叫過六斤的,為了齊王府那攤子破事兒,毫不猶豫甚至在白天他還在處理朝政的時候就把六斤叫了過來吩咐事情。
可現在……這是要當著自己麵說話的意思,是想告訴自己什麼?
皇帝揚聲便是,“叫六斤來。”
外頭立即有人應聲,轉瞬便是腳步聲遠去。
“他一會兒就來了。”皇帝坐了下來,問道:“有什麼事兒。”
許元姝麵上有些為難,她到現在還有點猶豫,她不想叫那兩個新羅女子進宮。
一方麵她覺得這不是什麼大事兒,一方麵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小題大做了?
正如魏貴太妃所言,這兩個新羅女子掀不起什麼風浪。大魏朝每位皇帝登基,新羅都會進獻王女,一般都是兩三個。
她們算是異族,縱然能身居高位,但是兒子不可能能登基,所以算是宮裡最與世無爭的角色,就她們本身而言,的確是不成氣候的。
雖然進來就是嬪,生個一兒半女,或者多活幾年混個資曆,一般都能封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