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是自請廢後,可條條裡頭暗示的都是皇貴妃,都是皇帝任憑一個貴妃壓在皇後頭上。
皇帝若是真的順坡下去了,那將來被詬病的就是皇貴妃了。
“不用理她。”皇帝陰沉著臉道:“朕總能尋著理由廢後的!等朕——朕不用找理由就能廢後!”
聽見這樣的話,施忠福頭一低,裝作什麼都沒聽見。
皇帝又問:“六斤可好些了?”
施忠福雖然已經得許元姝說過好幾次了,也不用什麼太過分的手段,可爭寵這種事兒,他依舊是尋著機會就要說兩次了。
一開始興許是嫉妒,想把六斤拉下來,可後來他漲了見識,隱隱地也能覺得皇帝怕是見不得下頭太監你好我好的。
六斤待他也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
“自打上回……”施忠福一頓,道:“六斤身子弱,聽說上次回來,伺候他的小太監說出了一身的汗,背後都濕透了,又是一路從天麵走回來的,吹了風就發熱了,現如今倒是好些了,隻是人又瘦了,奴婢覺得他得好好養養。”
“隻是吩咐下頭給他準備些好菜,他又不肯多吃。”說著還歎了口氣,一副很是遺憾的樣子。
皇帝踢了他一腳,輕輕的沒什麼力道,“誰家養身子的時候用大魚大肉?還得清淡著來。”
施忠福嘻嘻笑了兩聲,道:“奴婢不懂事兒,多謝陛下指點。”
這會兒春光正好,許元姝叫結實的宮女抱著孩子,一起去了禦花園。
才四個月不到的孩子,逛了沒一刻鐘就餓了,不僅是餓了,還得換尿布,一行人便又往養性齋去,許元姝瞧見前頭形單影隻的六斤,腳步一頓,沒跟著進去。
這倒是也沒什麼,既然要換尿布,味道自然是不怎麼樣的,更何況在乾清宮裡,她們伺候孩子也不能當著主子的麵的。
許元姝站在廊下,六斤上前一步,行了禮,“娘娘。”
他又瘦了……
許元姝目光微閃,輕輕道:“保重身體,不僅僅是太後……還有很多事兒呢。”
“等我表哥再生了兒子下來,我叫他過繼給柳家,柳大人那案子,還要平反。等過了科舉,我就跟皇帝說。”
“施忠福耳根子軟,又容易被人教唆,若是叫他掌權,對誰都不是好事兒。”
“原先……舅母曾說你心地善良,學業有成,有狀元之才,還說柳大人——柳大人給你看過相,說你能官居一品封侯拜相。”
“內相也是相。”六斤笑了笑,“娘娘不用擔心奴婢。”
他說得很是直白,“奴婢沒想過要死,奴婢也不想死,那次回來病了是因為一下子輕鬆了,前些年壓下去的東西翻了上來,後頭一直沒好……奴婢是想趁著這個機會歇一歇,好好調理調理,前頭……的確是積累了不少病根。”
他笑得很是輕鬆,“就跟坐月子似的,養養就好了。”
聽見他連玩笑都會說了,許元姝臉上也有了笑意,“那就好。”
“不是奴婢自誇。”六斤一邊說著,臉上顯示出極大的自信來。
“陛下離不開奴婢,大魏朝也離不開奴婢。皇帝雖然是個仁君,心腸也好,看不得百姓受苦,也看不得貪官汙吏,可畢竟太年輕了些,也沒經過什麼事兒,施政的時候難免帶了三分衝動,可大臣們呢?尤其是能決策的內閣大臣們。”
“五十都算年輕的了。”
“能上朝的大臣們至少都在四十,骨子裡沒了衝勁兒,跟陛下的性子相左。”
“若是陛下被大臣們圍攻,花費心思在這個上頭,就要浪費了他的仁心。”
“奴婢在前頭擋著,大臣們就跟陛下起不了衝突。”
許元姝正要張口,六斤道:“娘娘難道不信我嗎?”
“我會好好輔佐陛下的。”
“您說的沒錯兒。”六斤長舒了一口氣,背挺得筆直,“原先我祖父給我看過相,說我有封侯拜相之姿,這才許我去讀書的。內相也是相,路還沒走完呢。”
許元姝急忙背過身去,可養性齋裡頭已經有了動靜,宮女抱著孩子出來了。
她原先想說的話就沒法說了,這麼一打攪,她想說什麼連自己也都忘了。
“恭送娘娘。”六斤低下頭來,恭恭敬敬的等她們先走。
待許元姝帶著孩子到了裡頭園子,六斤這才又站直了。
他還有彆的理由,六斤緩緩地朝司禮監走去。
新羅運糧食的事兒估計就在這兩天要傳回京城了。
到時候廢後是一定的。
不管是不是他經手,肯定是要廢後了,連大長公主府也保不住。
不過這事兒還有後續,他得避開了,前頭安排去監軍的太監是梁順的人,梁順又跟施忠福爭得厲害。
瞞過施忠福挺容易的,瞞過他……就隻能他繼續裝病了。
等梁順把事兒捅上去,這功勞就是他的了,糧食還有鐵器……可惜新羅靠海不缺鹽,否則連五族都得折進去。
靠著這樣的功勞,梁順也能進司禮監了。
六斤微微一歎,“至少明麵上是三足鼎立了。”
可真是不容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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