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太有害你身體健康了吧!”
“……”
水清紗嚴肅地說:“灰這麼多,是不是從來沒有擦過?這麼多灰嗆進肺管子裡,還不開窗,多有害身體!白先生,我強烈要求你能允許我幫你擦灰!”
“……準奏。”
白朗站在書房外,看著水清紗在透窗的陽光中躥上躥下的樣子,一瞬間覺得此情此景相當的魔幻現實主義。
這個人,怎麼說呢……相當地有分寸感。
和往常一樣,她不會置喙他擺弄屋子的方式,那些書的位置她一本也不會動,隻是會用心地略潮的抹布認真地擦完,將屋子裡因為長期懶得打掃帶來的灰塵一掃而空。但隻要是和他的身體無關的事,她一句話都不說。
這讓白朗什麼脾氣都發不出來。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像是……從來沒有停止過、隨時準備爆發的火山第一次真正進入休眠期一樣。
“你不覺得我的屋子太亂了嗎?”白朗實在沒忍住,主動問道,“說實話。”
水清紗正站在陽台上擦窗戶,聞言頭也不回地說:“說實話,是太亂了——我真的很好奇,你真的有潔癖嗎?”剛開始的時候,這家夥可是用潔癖折騰了她好久。
白朗輕咳一聲,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既然亂,為什麼之前不說。”
“說?為什麼要說,亂是一個很主觀的詞,可能我覺得亂,但這樣的排布對你來說是最方便的呢?且不說你是金主,哪怕你不是金主,你也有權力隨心安排自己的私人領地,且不受他人置喙。當然,灰是真的多,這肯定是不行,客觀上都影響你身體了,我肯定得管。”
“明白了。”
白朗沉默了一會兒,心裡一時有些複雜。站了幾分鐘,忽然,他走進了書房,開始將那些亂放的東西一一歸位。
水清紗有點奇怪地看著突然又主動收拾的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最後也沒說,繼續擦起了窗戶。而白朗也會幫她清洗抹布——雖然從來沒洗乾淨過就是了==
哎呀這不重要,心意到了就行嘛!水清紗還是很開心的。
“對了,你之前進書房,是有什麼想問我嗎?”白朗在長久的沉默之後開口了。
水清紗這才想起了她原本的意圖:“我不太理解為什麼要回我的娘家。”
“你不想回去嗎?”白朗的聲音實在是太少年了,背過身去聽就像是高中生一樣,完全想不到這是個霸道總裁。
“我想,但我不懂……”
“你象征著陳家,我越愛你,他們越相信我們的婚約是真實的。而要證明我離不開你,最有用的方式並不是回陳家,”白朗淡淡道,“而是回你真正的娘家。”
水清紗真正的娘家很窮,很破。如果白朗連這都能欣然接受……那確實是在那些滿腦子隻有錢的大股東眼裡挺真愛的。
水清紗遲疑地說:“我總覺得……”
“什麼?”
“不,沒什麼。”水清紗搖搖頭,“那行,明天一起回去吧。”
還是不說了,隻是她的一些猜想罷了,萬一是錯的呢?
可是她就是覺得,白朗是在逃避。
因為她當時想要給出的建議,根本就不是回陳家,而是回白朗家,或是讓陳家和白朗家一起見一麵,吃一餐飯。
這其實是最好的方法,遠比什麼證明真愛的思路要快。
可白朗卻毫不猶豫地將這個方案給滑過去了。難道說……
他不想見到白家人?
***
水清紗是愛崗敬業,乾一行愛一行,但這並不意味著她就沒有私心。
比如說她無時無刻不在懷念
著以前設計遊戲的生活,又比如說,她是真的很想家。
從決定要結婚到現在,水清紗總共也就回了三四次家,還都是匆匆來回,基本沒說上幾句話。
原因嘛,一個是最開始的白朗並不太友好,那合同排的密密麻麻,回家雖然不在清單上,但多少也有違約嫌疑,水清紗不想惹事。另一個是,她也沒臉回家。
當初結婚是她自作主張決定的,考慮到父母要是知道實情一定會堅決反對,她也沒說自己就是賣婚姻換錢,隻說自己這是真愛——可是哪有真愛結婚的時候,父母隻能坐在最後一排的呢?
實在是太對不起他們了。
清爽的風,帶有一絲夏日的燥熱和江水的腥甜。李叔載著兩人一路送到了江邊巷子腳,再由兩人徒步往上走。
破產之前,水清紗家也算是小康,自然是不住這邊的。因此雖然是東道主,但水清紗對路的熟悉程度並不比白朗強太多。
小巷子太複雜,水清紗磕磕絆絆地走著,不是很大的運動量,可越離家近越心跳得不行。眼看著家門在望,門都敲了,水清紗卻退縮了:“要不,我們還是……”
“嶽父好,”白朗上前一步,對著剛推開門還在發懵的水父和水母毫不猶豫地行禮,“嶽母好,我和紗紗來看你們了。”
他禮行得很全,也很鄭重,讓水父和水母一下子眼眶就紅了。
——或許也包括水清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