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那段時間,白朗眼瞅著臉頰那塊都凹下去了,眼底也有了隱隱的青色,一看就是睡也沒睡好,吃也沒吃好。
顯然,他老人家是一點都不好過。
雖然到現在水清紗還是完全不懂白朗那九曲百轉的腦回路,但沒關係,隻要他肯配合,那就還是好孩子——咦,為什麼她又說孩子了?明明這個人比她還大五歲,有很多錢,殺伐決斷,商場所過之處“萬徑人蹤滅”的。
可能是因為私底下的時候,他的表現真的隻有三歲半吧。
水清紗和白朗的最新合約很是簡潔,隻有三條:
第一條:不得過問對方的私事。
第二條:婚約所涉及的一切義務中,不涉及交%配。
第三條:關於婚約所應履行的義務,應由二人共同商量、在達成共識之後執行。義務不列入總合約,寫入副合約。副合約隨時可以修改。
“怎麼樣?”水清紗興衝衝地拿著打印出的A4紙給白朗看——那家夥剛才接了個工作電話,好像某個地方出了事故,正指導彆人解決呢,“是不是有點xian法那提綱挈領的味兒了?”
白朗掛了電話,瞥了一眼:“xian法會用‘交&配’這種粗俗的詞彙?”
“那叫什麼?性&交?做&愛?周公之……”
“好了好了,彆說了——第一條改一下,沒有可行性。”
水清紗不解:“第一條為什麼沒有可行性啊?”
“什麼叫私事?我出差算不算私事?中午吃什麼算不算私事?我們家裡的陳設怎麼安排算誰的私事?定義本身就很難界定。”耳朵根子有點紅的白朗淡定吐槽,“要我說,結婚就是私事的墳墓,私人空間都不一定會有,還私事,嘖。”
白朗雖然說話不中聽,但理是對的,於是水清紗從善如流,大筆一揮,把第一條杠掉,在旁邊用簽字筆工工整整地寫下:不得乾涉對方的私事,但可以過問。
“簽字簽字。”水清紗戳他。
白朗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聞言很不情願地拿起筆簽字,全程看都沒看紙,似乎很是嫌棄。
“喂,你這是什麼態度。”水清紗不高興了。
白朗睨了她一眼:“水清紗,你這是
對金主的態度?”
“金主也得先簽合同,你這都寫到紙外麵去了!重簽!”
“……”
看著白朗吃癟,水清紗背過身去,偷偷笑了好一會兒。
也不知道為什麼,和之前相比,她現在是真的不怕他了。就算他對她吹胡子瞪眼睛,她下意識地也會覺得,這就是隻紙老虎,一戳就穿。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她從此以後就會耀武揚威。基本的乙方素養她還是有的。隻是她現在真的是有了一種預感——這合約剩下來的一年零九個月,應該是會挺和諧的了。
合同修改完,下一步要應付的就是眼前的麻煩:專訪的效果似乎有點一般,人民群眾還是不太相信。股價的波動還在持續,他們還需要再想辦法。
“我研究了一下,”水清紗捧著做了密密麻麻筆記的《烏合之眾》,坐到白朗身邊,“覺得要想平穩股價,或許並不一定需要我們感情真的很好。我們隻需要證明,我們的婚約是牢不可破的就行了。”
那些股市的人和他們素昧平生,誰會操心他們婚後是不是舉案齊眉?擔心的不過是陳白分家後的動蕩罷了。
“因此!我建議,我們回……”
“好,就這麼定了,”白朗站起來,施施然朝著書房走去,“明天下午,回你娘家。”
“咦?可是我沒說……”
“不回陳家,那些人沒意思——”白朗停頓了一下,拉開了書房門,“回你真正的娘家。”
水清紗徹底驚了。
她發誓,她雖然真的很想家,也真的才和爸爸媽媽打過電話,還真的真的想過等穩定下來了要找白金主討一個回家許可……可她真的沒想過現在就回去啊!
情急之下,水清紗下意識地推開了書房的門。
依然是黑白色調為主的裝潢,風格卻比一門之外要決絕得多——不存在灰色、沒有過渡、甚至沒有曖昧的圓,隻有純粹的黑白,還有各種長正方形的變種。
這是白朗唯一操辦的房間,裡麵那些密密麻麻的書都是他自己找人擺的,即使是在白朗與水清紗最對立的那段時間,他也從來沒有用這間屋子當過鬥爭籌碼。水清紗那需要負責的八百平米大掃除裡,從一開始就不包括書房。
或許也正是
因為如此,水清紗在平生第一次看清這間房子後的唯一感想就是:真尼瑪臟亂差啊……
沒說白朗審美差,事實上,水清紗覺得他品味不錯,整體設計得相當賽博朋克。隻是這亂堆的書,像是擺地攤一樣的“地雷”陣,還有那都快結上蛛網的層層厚灰——
“阿嚏!”
“水清紗,”白朗正在焦頭爛額地找書,聞音回過頭,黑臉道:“我說了,沒我的允許你不能進來吧?”
“抱歉抱歉!”水清紗趕快道歉,“對不起,侵犯你**了,這是個意外——不過說真的,你真的不需要我幫你打掃一下嗎?這也太……”
白朗還處於一種私人領地被侵犯的憤怒狀態中,聞言血液更加逆流而上。他私人領地意識很強,尤其厭惡提前約定好的事不被遵守。如果這個人不是水清紗,他可能已經暴起把人拎起來扔出房子了。
如果她敢乾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