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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朗告訴過我, 白熙是一個表麵理性、內心非常神經質的人。我在與他接觸之後,也有這樣的感覺。”

“李雲清給趙立貞說,他有辦法使那些證據變得有用……其實當然是假的。白熙把手腳做得非常乾淨, 我們這邊的證據哪怕與趙立貞的拚在一起, 也會差很多關鍵的線索。給他定罪是不可能的,從法律的角度來說他還真是無辜的……所以白朗他們一開始也隻是希望講這些東西捏在手裡, 當□□,用來威脅白熙從此安分守己——白熙這個人很看重名譽, 那些線索不能定他的罪,可如果鬨到外界,那就很不好看了。”

“……隻是我們沒想到,這樣居然刺激到了白熙,讓他走上了另一條路……”

“……當時白熙進來的時候, 他將上衣往衣架上一掛,口袋裡掉出了一個小瓶子, 但因為小瓶子掉到了下麵一件還沒收的大衣衣領內, 沒有發出聲音, 所以他沒有注意到。我想他之所以這麼大膽, 敢把□□就這麼一放, 一個是他身上確實沒有口袋,另一個是他覺得也沒人能想到他居然去學校化學部那邊搞了一瓶□□……”

“我那時也不知道那裡麵是□□, 隻是感覺那麼小個瓶子,而且是純黑色的, 看上去密封相當好,又想到他很神經質,就有些擔心。越擔心越放心不下,我乾脆隨便找了個打醬油的理由溜了出去, 幸好對麵就是醫院,醫生一下子就看出來了。我讓他們去報警,自己又從醫院要了兩個差不多的瓶子回來,進廚房之後兌了點杏仁粉,然後就放回那個口袋了……為什麼要兩個?啊,因為我做事笨手笨腳的,我怕一不小心打了,這樣就還有一個可以用。”

“至於吃飯時候的事情……你們就知道了。那時你們一直在門口都聽著呢。”水清紗笑道。

對麵的警察站了起來,整理著桌上的文件。因為是鐵定的重要證人,事情最後也沒鬨出人命,所以警察說話也沒有那麼嚴格,甚至還開起了玩笑:“是啊,我們當時都不敢進來,因為不知道他身上還會不會有彆的什麼東西……得感謝水女士,要不是你一直將手機保持開機,視頻和錄音全開,我們可以實時監控,你又提前換了那藥,事情或許沒有這麼順利。”

水清紗將胸脯拍得啪啪響:“這都是我們做市民應儘的義務。”

水清紗一向覺得自己算是守法良民,結果不到一個月,她就進了兩次警察局了。雖然每次都是當證人吧,但這種感覺還是讓人覺得微妙。

她走出了警察局,而白朗還在裡麵,坐在走廊裡等了好一會兒,白朗才出來:“阿朗,你那邊沒事吧。”

“沒犯事當然沒事。”白朗摸了摸鼻梁,那上麵還貼著創口貼,“就是心累。”

水清紗踮起腳尖,很哥們兒地拍拍他的肩膀,表示理解。

兩人走出去,外麵天光已經大亮,路燈也早關了,竟然是不知不覺折騰了一個通宵,連晨光熹微也沒趕上。

刷——

一輛車橫在了麵前,車窗被搖下,伸出了白曜的頭:“進來,我送你們回去。”白曜麵色陰沉地說。

因為白曜和白熙的事情是關係最遠的,所以他也是最快從警察局裡麵出來的。

水清紗和白朗鑽進了車裡,水清紗坐在了後座,白朗進入了副駕駛座。

小轎車的後視鏡裡,白曜的黑眼圈很嚴重,眼睛裡麵全是血絲:“大哥,你還行嗎?”水清紗有點擔心。

“死不了人。”白曜道。

水清紗聽他說話又開始難聽起來,知道是整個人情緒上來了,便也不繼續往下說。

晨風被灌進來,吹打在每個人的臉上,讓心情變得逐漸寧靜了許多。但也有很多煩躁還在滋生。狹小的空間裡沒有一點聲音,白曜專心致誌地開著車,就好像他真的過來隻是開車一樣。

就在水清紗都快睡著的時候,白曜開口了:“到了。”

“啊?啊,到了,”水清紗晃了晃頭,還是有點殘夢未醒,“大哥要不上來休息一下吧。”

“我不去了,我要回家。”白曜說。

白朗道:“我去給你找個代駕。”

“多事。”

白朗沒理他,徑直下了車,走向了保安室。水清紗則坐在車裡,防止他開著車就走人。

“你們這對小夫妻……”他嘟囔了一句什麼,又沉默了。

陽光越來越亮了,空氣還在蔓延,白曜定定地望著白朗的背影,好一會兒後,車裡忽然響起了聲音:“我也沒怪他啊。我也不喜歡他那個媽。但那也不是他的錯。我這種混子都能想明白,他這麼聰明,怎麼就不明白呢?”

“白曜?”水清紗聽著白曜這句沒頭沒腦的話,一時不解。

但白曜不解釋了,因為白朗領著代駕的人回來了。白曜擺擺手,坐到了副駕駛座上,拉上安全帶。他的臉一點點消失在搖上的車窗後麵,落下一片憂鬱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