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敗了,怎麼會失敗的?明明上輩子不是這樣的,到底哪裡出了錯?
瑤雪顫抖著站在鄭峰麵前,麵色慘白。
鄭峰坐在帳篷裡,手裡把玩著那柄小匕首,表情深沉,帶著明顯的不悅。
到手的鴨子都能飛。
“大公子……”
“你知道,我一向不留沒有用的人。”男人捏著匕首,那尖銳的匕首尖端對準瑤雪。
瑤雪渾身一顫,急忙下跪,“大公子,下次,下次一定不會再出錯的。”
帳篷裡安靜下來,瑤雪跪在那裡,一身的冷汗。
鄭峰長久的審視她,似乎是覺得尚且有幾分利用價值,終於,他收起了匕首,閉上眼,跟瑤雪道:“收拾東西,準備回承恩侯府。”
“是。”瑤雪趕忙應下,在鄭峰起身去寫信的時候收拾行李。
她將木施上掛著的衣物取下來置到榻上,指尖觸到一點冰冷的東西,是那柄匕首。
瑤雪偷看一眼鄭峰,見男人沒注意到她這裡,趕忙拿起匕首細看。
小匕首上刻著一個很淺的字,“枝”。
在承恩侯府內,人多眼雜,丫鬟們都有一個習慣,那就是在自己的東西上留下自己的標誌,以此來表明這是自己的東西。
瑤雪刻的是“瑤”字,而這個“枝”字。
難道是蘇枝兒嗎?
瑤雪麵色蒼白地盯著這匕首,想到這幾日鄭峰一直拿著它把玩的模樣。她是個女人,還是個極其敏.感的女人,她當然知道男人這樣的表現意味著什麼。
鄭峰可能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對蘇枝兒已然有了質的變化態度。
不可能,不對,好像哪裡出問題了。
瑤雪白著臉使勁想,終於,她想到一件事,按照她的記憶,蘇枝兒不是早就應該在荷花宴的時候因為勾引太子,所以被太子做成了人皮燈籠嗎?那為什麼她現在還活著?
不僅活著,甚至得到了鄭峰的另眼相待?
瑤雪腦中閃過無數想法,終於,她最後確信,蘇枝兒或許也如她一般,重活了一世。
哈,竟是如此?
對,沒錯的。
瑤雪拿著匕首,神色瘋狂。
如果蘇枝兒沒有重生,怎麼舍得放棄勾引太子一等貴人的想法,去攀附鄭峰?
瑤雪一下就想通了。
蘇枝兒抱著跟她一樣的想法,重活了一世。
嗬,蠢貨,像她這樣的蠢貨就算是重活一世也鬥不過她!
是了,沒錯。她會失敗全部都是因為蘇枝兒這個意外,沒關係,隻要將這個意外解決掉就好了。
她不是想要攀附鄭峰,攀附承恩侯府嗎?
她就如她所願,讓她成為鄭濂的女人。
瑤雪太了解鄭濂了,像他這樣的男人從不會為任何女人停留,尤其是像蘇枝兒這樣自己送上門去的女人。最關鍵的是,隻要鄭濂碰了蘇枝兒,鄭峰一定不會再對她產生任何想法。
鄭峰最討厭臟東西了,也包括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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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獵活動結束了,太子要回東宮,蘇枝兒又會被送回到承恩侯府,外麵的人都在收拾行李,隻有蘇枝兒一隻戰戰兢兢的躲在小帳篷裡害怕地裹緊自己的小被子。
鄭峰會怎麼對付她?要不她跳槽吧?啊不對,她是家生子,跳不了槽。
那要怎麼辦?除了嫁人真的隻有嫁人了。
她老子娘是承恩侯府的奴才,她如果想要從承恩侯府出來就必須要嫁出去。她之前想的是隨便找個老實可靠的小廝,用已婚婦人這個身份避開鄭濂。可現在她要避開的不隻是鄭濂,還有鄭峰。
這位法外狂徒才不會管她是不是已婚婦人,一定會照殺不誤。
因此蘇枝兒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保命,而她想到的保命法子還是嫁人,隻是這人不能隨便嫁,必須要嫁給鄭峰手伸不到的人,那哪裡是鄭峰的手暫時伸不到的地方呢?
當然是太子殿下這裡。
可她要嫁給誰呢?
小花那張臉出現在蘇枝兒腦中,小娘子立刻搖頭。
單純如小仙男,她不能玷汙他。
正在蘇枝兒焦躁間,肖楚耀突然出現在她的帳篷門口,給她帶來了一個爆炸性消息,“太子殿下聽說蘇姑娘照料大貓照顧的好,讓蘇姑娘跟著去東宮。”
東宮!
那個大型墓地?直麵那位最大屍體製造商?
不行不行不行,她能在分公司跟著反派大boss苟命,卻不敢跟大老板住在一千平米的同一屋簷下。
要知道在流行火葬場的言情裡,東宮可是真火葬場。
直接把你燒成灰的那種。
“能不能不去?”蘇枝兒小心詢問。
肖楚耀抓了下腦袋,“能嗎?”
蘇枝兒:……
其實肖楚耀是真的在詢問,可蘇枝兒以為他在反問。
“我想寫封信給我娘。”
雖然蘇枝兒更想直接去見一麵王氏,但時間不允許。
“好。”肖楚耀同意了,並大方道:“你寫好了我讓人替你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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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枝兒寫完了信,把它送去給肖楚耀,回來的時候帳篷裡卻突然出現一個人。
看著鄭濂,蘇枝兒心中警鈴大作,她伸出小拳頭,小小聲的喊出口號,“推翻暴.政,重整朝綱!”
鄭濂:……
男人當然看出了小娘子的敷衍,他輕笑一聲,“在你離開承恩侯府去東宮前,我有一件事需要你來辦。”
她一直以為她隻是掛名女間諜,萬萬沒想到還有出任務的一天。
“那個虎奴,叫小花的。”鄭濂從寬袖內取出一個小瓷瓶放到蘇枝兒掌心。他的手指摩挲著她的指尖,語氣輕柔,“把這個給他吃下去。”
蘇枝兒的手抖得不成樣子,被鄭濂使勁握住。
“這這這個是什麼?”她結結巴巴。
“你知道的。”鄭濂一笑。
蘇枝兒扯了扯唇角,努力掙紮,“奴婢不知道。”
“是毒藥。”
蘇枝兒使勁想抽手,可鄭濂握得很緊。
“你們為什麼要殺小花?他還是個孩子啊!”蘇枝兒氣憤。
鄭濂:……
男人歎息一聲,緩慢吐出一個字,“蠢。”
“是啊,你們怎麼那麼蠢,去殺一個孩子乾什麼呢?”蘇枝兒表示同意,用力點著小腦瓜。
鄭濂:……
鄭濂氣急敗壞,“我說你蠢!你知道這個小花是誰嗎?”
是她摸得著得不到的老公。
蘇枝兒麵露沮喪,然後看到那瓶毒藥,覺得更沮喪了。
現在可能要變成她英年早逝的未來老公了。
“他就是太子殿下。”
帳篷裡安靜下來,隻剩下蘇枝兒平緩的呼吸聲,她眨了眨眼看向鄭濂,“二公子,你發燒了?”怎麼儘說胡話呢?
“你不信?”鄭濂開始給蘇枝兒講道理,擺事實,“在承恩侯府太子彆院火災後我跟你說過,讓你留意一個胳膊上有傷的人。”
“那是太子?”蘇枝兒總算反應過來。
“那天我看到他在河裡洗澡……”
“他是在摸魚。”蘇枝兒糾正。
鄭濂:……
“那天,我看到他在河裡摸魚,露出了胳膊上麵的傷,還有他手腕上戴著的佛珠,你知道那佛珠是誰的嗎?我曾經在濟源大師的手上看到過,暗紫色的佛珠,這世上隻有一串,聽說濟源大師為了壓製太子身上的戾氣,便將自己的這串佛珠給了他。”
暗紫色的佛珠?蘇枝兒沒有注意過。
因為她不懂行情。
“太子從小生活在皇廟裡,日積月累,身上還沾染了佛香。”
佛香……蘇枝兒確實聞到過,可那個時候她並不知道這是佛香,她隻是覺得挺好聞的,讓人感覺心情愉悅平和。
蘇枝兒又想起來她蘑菇中毒的時候做了一個夢,把小花認成了菩薩。現在想來,或許這並不是夢。
就是因為這佛香嗎?
“這位太子虐殺成性,如果讓這樣的人成為帝王,大周危矣。”鄭濂用力把藥瓶塞到蘇枝兒手裡。
蘇枝兒盯著手裡的藥瓶。
何為正?何為邪?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日落之前,所有人都會搬移狩獵場。
蘇枝兒心亂的很,好想把這瓶毒酒懟進鄭濂的嘴裡。
“怎麼了,舍不得?”
蘇枝兒恍惚抬頭,“你還沒走啊?”
鄭濂:……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不如我幫你一把?”
幫我去世?
蘇枝兒還沒反應過來,突然就被鄭濂捏住了鼻子。
嗯?
蘇枝兒想呼吸,可她立刻就看到了鄭濂捏在手指尖上的一顆麥麗素。
“張嘴。”
傻子才張嘴!這腹黑男二真的要讓她當場去世不成!
蘇枝兒努力憋氣,直把自己憋成倉鼠嘴,河豚包,憋得麵色漲紅,差點就要背過去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張開了嘴。
她隻是想小小呼吸那麼一下,卻沒想到鄭濂手速極快,隻在蘇枝兒張開一條縫的時候就把這顆麥麗素塞進了她嘴裡。
你是毒藥批發商嗎!!!
“唔……咳咳咳……”
麥麗素入口即溶,蘇枝兒趕忙去扣嗓子眼,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放心,雖然它是毒藥,但有解藥。隻要太子殿下死了,我就把解藥給你。一命換一命,合算吧?”
蘇枝兒實在摳不出來,直起身的時候突然感覺頭暈目眩,手上一鬆,藥瓶摔到地上。
“啪嗒”一聲,瓶子碎了,白色粉末鋪開在地上。
蘇枝兒愣了愣,抬頭看向鄭濂,“你有備份嗎?”
鄭濂眯眼,警告性威脅,“蘇枝兒,你是故意的?”
蘇枝兒慌忙搖頭,“我不是,我沒有,我給你撿起來。”
她彎腰去撿,喉嚨被口水卡住,猛地咳嗽一聲,隨著咳嗽聲的響起,白色粉末飄起來,鄭濂立刻用寬袖捂住嘴。
蘇枝兒傻呆呆地吸進去一點,又開始瘋狂咳嗽,“咳咳咳……”
“快吐出來!”
媽的,吐不出來,都融化了。
蘇枝兒擺擺手,表示無所謂了,“反正剛才你也給我吃毒藥了。”
“你那顆是糖!”
“嘔……”蘇枝兒立刻又開始摳嗓子眼,差點把胃酸都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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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濂去給她拿解藥了,蘇枝兒覺得等鄭濂把解藥帶過來她可能已經死了。
“你的解藥不隨身攜帶嗎?”
“誰知道你會自己吃!”
蘇枝兒:……
鄭濂臨走前告訴她多喝水。
蘇枝兒自動翻譯成,想吃什麼吃什麼。
蘇枝兒喉嚨裡還流淌著毒藥的味道,她咳嗽一聲,覺得有點渴,然後突然反應過來,為什麼鄭濂不帶著自己一起去拿解藥?這樣她才能早點吃上啊!
臨死之前,蘇枝兒智商爆棚,趕緊跟了出去。
她頭腦子糊糊迷迷,出去走了一段路,也沒有看到鄭濂。
蘇枝兒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那裡。
大部隊已經撤離,隻剩下零星幾人。
蘇枝兒摸了摸自己開始發燙的身體。
這毒藥是要把她烤焦,然後致死嗎?真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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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濂著急忙慌的奔回自己的帳篷,他打開自己私藏的小藥箱,裡麵除了毒藥以外還有常備的跌打損傷藥物。
突然,鄭濂注意到不對勁。
他拿出一個小瓷瓶,打開,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分明就是那毒藥!
等一下,毒藥在這裡,那他帶給蘇枝兒的那瓶是什麼?
有人換了他的藥!
鄭濂又奔回蘇枝兒的帳篷裡,卻發現帳篷裡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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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雪本來的計劃是讓蘇枝兒跟鄭濂做出醜事,也算是圓了蘇枝兒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的願望。
可當她無意中聽到鄭峰和鄭濂的計劃時,她又改變主意了。
鄭濂在跟鄭峰的交談中,竟透露出想要娶蘇枝兒為正妻的意思。
正妻!承恩侯府二公子的正妻!堂堂正正的二奶奶!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
瑤雪氣得渾身發抖,並且很快反應過來,如果蘇枝兒跟鄭濂發生關係,鄭濂真要頂著整個承恩侯府和金陵城的壓力娶蘇枝兒為正妻怎麼辦?
不可能,她不可能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她怎麼會如蘇枝兒所願呢?
瑤雪知道鄭濂要讓蘇枝兒給一虎奴下藥。
虎奴,低賤的虎奴。
哈,多好的機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