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
怎麼忘了孫薔薇的腦袋向來異於常人?他竟敢異想天開的想看到她羨慕後悔的醜陋嘴臉。
“吃飽了撐的!”寧王無奈地瞥她一眼轉身就走。孫薔薇卻覺得這個法子可行,追上去說:“又不用王爺出錢。王爺還可以拿我的錢做些彆的生意。”
寧王停下,回頭問:“本王差你那點錢?”
孫薔薇當然知道他不差錢:“蚊子再小也是肉。”
“歇著吧你。”寧王到主院吩咐奴仆備馬他去刑部。
孫薔薇不禁問:“王爺也是十天歇一次?”
“你以為本王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孫薔薇不敢回。寧王氣得想給她一鞭子,“你——你對本王有什麼誤解?”
“民女不敢!”孫薔薇真沒想到不受管教的人能堅持下來。
寧王不想同她說話,免得被氣死。不過經她一說反倒想起一件事來,“過幾日休沐,倘或不下雨,小五過來。不想被他纏進宮,少整些亂七八糟的菜。”
孫薔薇很想反駁,卻也知道寧王為她好。可小王爺以前吃過的菜出自禦膳房的廚子們都會做,輪不到她,蓋因孫薔薇不如他們做得好。
過幾日沒刮風沒下雨,沒擋住小王爺路,以至於早飯過後小廚房就忙碌起來。醃肉的醃肉,焯水的焯水,孫薔薇閒的心慌,決定切一點裡脊肉醃上用來做糖醋裡脊。隨後閒了下來,孫薔薇準備一些餡料做蛋餃。
蛋餃需要耐心,孫薔薇不缺,可她怕裡脊肉醃過了,做十來個蛋餃便交給小徒弟練手。隨後糖醋裡脊快出鍋時,孫薔薇吩咐小徒弟挑十來個完好無損的鋪上白菜葉,用廚房常備的高湯上鍋蒸。
白瓷盤盛著嫩黃色蛋餃,蛋餃上撒著翠綠蔥花,不聞味兒隻是看這清爽的顏色也讓人忍不住想嘗一嘗。何況有了高湯的蛋餃不缺香味。
蛋餃和糖醋裡脊、清蒸羊排等菜一同送到主院,寧王最先看到的便是這盤蛋餃,緊接著就看他小弟。
蛋餃宛如萬綠從中一點紅,又仿佛帶有春天的氣息,小王爺沒等丫鬟布菜就迫不及待的夾一個。
蛋餃的餡料其實也簡單,除了調料就是蝦仁和豬肉。豬肉香蝦仁脆,外麵裹著蛋香濃鬱的蛋皮,蛋皮還浸了高湯,不膩也不寡淡,很得小王爺喜歡,以至於一會兒就吃了一半。
待寧王意識到他弟弟很喜歡這道菜,碟子裡隻剩三個。寧王趕緊夾一個。
“給我留點。”小王爺大喊。
寧王放入口中,立即把剩下兩個也夾走。
小王爺氣得站起來:“回去我就,就告訴太子哥,你欺負我!”
“這一碟得有十幾個,我隻吃三個,誰欺負誰?”
小王爺的氣焰全無,嘀咕道:“四哥想吃隨時可以讓小廚娘給你做啊。”
“然而這是小廚娘第一次做。”
小王爺不信。
寧王:“靈溪。”
一旁伺候的靈溪上前道:“小王爺,王爺沒騙你。不止這東西,就是這個看似酸甜口的裡脊肉也是孫姑娘頭一次做。”
小王爺震驚,原來小廚娘也喜歡他啊。隨後轉向寧王:“四哥——”
“想也不要想。”他眼珠子一動,寧王就知道他想什麼,“小廚娘快家去了。宮裡再好本王府裡再好終歸不是她家。亦或者你希望小廚娘有家回不得?”
後宮人口簡單,太子的地位穩如泰山,後宮的女人沒那麼多妄想,自然也沒那麼多勾心鬥角。小王爺又是個孩子,生活在這種環境中可以說跟尋常百姓家的孩子一樣簡單的仿佛一張白紙。
小王爺代入自己,寧王府雖好,三天見不著親娘也難過,“小廚娘家在哪兒?”
“問這個做什麼?”
小王爺不假思索:“去她家找她啊。”
寧王險些被羊骨頭硌掉倆門牙,“欠你的?在本王府上費心給你做好吃的,回到家還得伺候你?”
小王爺抿了抿唇,他是很過分,“我以後見不著她了?”
寧王頷首,一看他弟要哭:“好好好,本王帶你去找她。”
小王爺破涕為笑,隨後又來個主意:“四哥,可不可以叫她晚點家去?”
寧王心說就她那個性子,她要出去本王也不敢放她出去。否則豈不白救她一場,“先用飯。她家還沒收拾好,近兩個月不會走。”
小王爺睜大眼睛,不可置信:“你騙我?”
“隻是兩三個月還不快?”寧王反問。
小王爺算一下,一個月出來三次,若趕上下雨一個月頂多出來兩次,三個月才五六次,是挺快的。他誤會四哥了。
“四哥,吃肉。”小王爺夾一塊羊排孝順他哥。
趙福疾步過來,恰巧看到這一幕。
寧王皺眉:“孫薔薇找你要月錢去了?”
趙福一愣,然後失笑道:“王爺說笑了。門外有個老者找老奴,說是孫姑娘告訴他的。”
“她外祖父?”寧王說出來又覺得不可能。倘或孫薔薇跟他們有聯係,那日也不會被孫家人追的滿街跑。
趙福:“不是。那家人這幾日沒敢上門。買菜的小周說是在菜市場認識的,隻有一麵之緣。當時韓國公府的人跟孫姑娘鬨起來把肉撒了一地,那老者撿了一塊。孫姑娘擔心韓國公府的人知道後找他麻煩,這才叫他以後有事來找老奴。”
靈溪禁不住說:“韓國公府的那些人真小肚雞腸。”
趙福微微搖頭:“不是因為那塊肉。據說韓國公府要擴建,旁邊是那老者的老宅子,找那老者買,那老者不賣,他們就把人打了。”看向寧王,見他還在聽,“那老者頭上有傷,老奴覺著是真的。”
寧王眉頭微蹙,孫薔薇那日就該給他們幾刀。
“錢給少了?”寧王問。
趙福不問清楚也不敢來回稟寧王:“錢不少也不多。那老者說的誠懇,他家房子雖然隻有幾間,但院子很大。他家在菜市場西邊,擱院裡種點蔥薑蒜都可以拿去菜市場兜售。
“韓國公府給的錢夠他在附近買一處小院,但想買他家那麼大的院子還差許多。韓國公府霸道慣了,那老頭的原話,王爺要買,他可以少收錢。韓國公府要買,再給一倍都不賣。”
寧王:“他倒不怕死。”
“不怕死也不會來找老奴。那老者興許也沒想過光天化日天子腳下他們就敢打人。”
寧王心說孫家那些人都敢霸占孫薔薇的家產,韓國公府的人什麼不敢乾。幸而他們沒兵權,否則敢妄想帝位,“叫他明日一早去刑部。”
趙福:“怕是等不到明日。”
寧王皺眉。
靈溪不禁問:“韓國公府的人不會在他家吧?”
趙福:“這點他倒是沒說。”看向寧王,“老奴擔心走漏了風聲,他明日被堵在家裡出不來。”
“叫他稍安勿躁。明日到刑部再寫狀書。”
趙福頷首:“老奴這就去告訴他。”然後提醒那老者,可以去找郭禦史。否則明日贏了官司,韓國公府的人也不會放過他。
朝中有個兩袖清風剛正不阿敢罵寧王的郭禦史,老者也聽說過。辭了趙總管就去尋郭禦史。
話說回來,小王爺注意到他四哥滿臉不快,而他也討厭韓國公一脈,用飯的時候也沒跟寧王歪纏,鬨著要孫薔薇進宮。飯畢,小王爺去他三哥府上“打秋風”,然後叫齊王陪他去天橋。
玩儘興了,小王爺直接回宮。到宮裡跟上次一樣,小王爺拐去東宮,告訴他太子哥,韓國公又欺負人了。
太子不介意養著這些功勳後代,顯得皇家仁義。前提這些人彆給他添堵,導致民間怨聲載道。
翌日,太子打算下了早朝就令人查韓國公府又乾了什麼缺德事,結果一上朝,郭禦史就把韓國公參了。
太子嫌郭禦史衝動,隨著奏章呈上去,他皇帝老子險些氣暈過去,太子殿下頓時顧不上郭禦史,十分好奇奏章內容。
皇帝少年時節過得辛苦,身子骨不太好,年過半百精力不濟,被奏章上的內容氣得撐過早朝就宣太醫,然後令太子代他批閱。
太子回到東宮用了飯就去看奏章,然而看到內容險些把飯吐出來。
隨後太子令人宣刑部和都察院、大理寺諸人以及都指揮使。這些人或參與國事,或握有實權,除了病了或者有任務,平日都會上朝。今兒也都在。一眾人聚到一起不約而同地浮現出一個想法,太子爺終於忍不住了。
太子殿下沒那麼著急。郭禦史參的是韓國公,處理這等人物需三司協辦,因此召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召都指揮使是以防城中出現暴/亂,畢竟隻是韓國公府就有幾百口人。何況還有其姻親黨羽。
寧王如今暫代刑部侍郎一職,所以他也在。沒個位高權重的坐鎮,三法司共同查辦也會遇到許多阻撓。太子就把此事交給寧王主理。
刑部尚書、都指揮使等人頓時忍不住同情韓國公,惹誰不好招惹寧王,即便他們想看在昔日同僚故交的份上手下留情恐怕也是不能了。
隨著他們看到奏章上的內容,一個個同情不起來。那個跟韓國公的妹妹有首尾的男子好巧不巧還是大理寺少卿的堂妹夫,這讓出自翰林的清貴文人險些氣暈過去。
太子殿下擔心走漏了風聲,在皇宮東南角靠近城門,離六部不遠的地方給他們騰幾間屋子,令他們在此辦公。
韓國公一脈仗著對皇家有恩,當今陛下見著他們府裡的老夫人都得喊嬸子,做惡從未想過遮掩。
太子爺親自過問此事,又有寧王這個冷麵“活閻王”盯著,仿佛在三法司頭上懸了兩把寶劍,嚇得他們晚上睡覺都在考慮從哪兒查起如何定罪,以至於不過幾日就把韓國公極其黨羽的勾當查的一清一楚。
期間孫薔薇雖然不知道出什麼事了,可每日靈溪和夷白拎著兩個食盒來盛飯菜,也足矣讓她意識到寧王碰上大案要案。
雖然孫薔薇上輩子一直在後廚打轉,她也知道在酒店開會,甚至借用酒店辦公的有關部門多忙,經常通宵達旦。
大晚上吃冷的硬的定不舒服,孫薔薇打聽到寧王辦公的地方有個用來燒水的紅泥小火爐,就叫靈溪從府裡帶個小鍋和蒸籠過去。每日下午準備一些魚肉餃子、灌湯包之類的叫靈溪趕在下鑰前送過去。這類東西可以放籠屜裡蒸,不會做飯的也能做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