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著那些奏章頭疼,索性也不翻閱,叫人宣來太子。
太子沒少幫皇帝批閱奏章,禦書房也有他的一席之地。他一過來皇帝就令小太監把奏章移過去。太子不明所以地翻開,頓時氣笑了。
奏章內容很不一樣,有人奏稟民女孫薔薇當街辱罵聖上,有人參奏寧王護其家奴孫薔薇等等。太子若是沒叫人查過孫薔薇還就信了。
可惜太子查過,皇帝也查過,深知孫薔薇隻乾過那一件出格的。打韓國公的奴才不算,那是他們先無禮。太子和皇帝也知孫薔薇自打進了寧王府深居簡出,隻結識了忠義侯府的段三姑娘一人。除了刑部諸人,即便是寧王的舅父舅母也不知道寧王府有個孫薔薇。這些禦史又是從何得知。
太子笑看著他皇帝老子:“安國公指使的?”
皇帝頭也不抬:“除了他朝中誰敢惹那個閻王。”
“四弟的事交給四弟?”太子此言一出,皇帝嚇得猛地抬頭,疾呼:“不可!”
太子其實也不敢交給寧王。甭說皇家,即使民間門,不曾交換庚帖,隻是父輩閒聊過幾句,安國公的孫女也不是唯一人選,那娶誰不娶誰就是男方家自個的事。
這個道理寧王不可能不懂。
倘或父母強按頭,那是另一個說法。如今他皇帝老子已經向安國公的長子言明,寧王的終身大事由他去吧。安國公還來這一出,意圖叫孫薔薇去死。這事若是叫寧王知道,非打去安國公府不可。
太子問:“據說安國公的長孫女琴棋書畫無一不精,中饋之事太子妃也比不過,可謂八麵玲瓏。即使不嫁四弟,也可以嫁去旁的公侯之家。為何偏偏盯上四弟那個不成器的。”
“還不是因為你?”皇帝沒好氣地瞥他一眼。
太子糊塗了,不禁為自個辯解:“兒臣從未允諾過安國公什麼。”
皇帝放下朱筆:“京城是有很多德才兼備的世家子弟。可誰能一輩子衣食無憂?遠的不說,你那些叔父,連朕也不敢為他們作保。”
太子低下頭去避開皇帝的打量。皇帝輕歎一聲,也沒逼太子發誓,日後不動他那些叔父。太子了解自個的兄弟,皇帝也了解,沒他娘一個安分的。
兄弟雖親,兒子更親。兄弟固然重要,江山社稷更重要。
皇帝:“可你的弟弟們卻能安穩一生。朝中有什麼空缺你也會想到用自己人。老四若是娶了安國公府的大姑娘,少說可保安國公一脈三代榮華。這是多大的誘惑?彆說老四在刑部乾的似模似樣,他像老二那個德行的,安國公也認了。”
“那就留中不發。”太子道。
皇帝也是這個意思:“朕擔心安國公不甘心,把孫薔薇那日在街上說的那番話編成話本傳遍京師。”
“他不敢。”安國公是謀臣,即使因功得意忘形,腦子還在,“兒臣很好奇,父皇若是給段三姑娘和四弟賜婚,他又該如何?”
皇帝微微搖頭:“那姑娘是個跳脫的,像極了以前的太子妃,安國公知道朕不可能再要一個這樣的兒媳婦。”
太子其實也猜到一點,可真聽他皇帝老子說出來,心裡又有些不適。他的太子妃多好啊。給他生了兩個嫡子嫡女,從不拈酸吃醋,管家也是一把好手。隻是不善琴棋書畫,也不善女紅,牡丹能被她繡成大王八。可又不是青樓女子需靠琴棋書畫保全自個,宮裡也不缺繡娘。
皇帝見太子不以為然,也不想跟他因此吵起來,實在很沒必要,“安國公也知道老四不喜歡段三姑娘。”
“安國公不知道四弟也不喜歡他孫女?”
皇帝:“他家姑娘才貌雙全,你四弟不喜歡隻是不了解,成親後低頭不見抬頭見,喜愛還不是早晚的事。”
太子輕笑一聲,“父皇,彆說這些無用的。依兒臣之見燒了吧。”不待他老子開口,吩咐小太監拿個火盆,親自扔進火盆之中,然後掃一眼禦書房伺候的諸人。
這些子宮女太監十分清楚太子的秉性,不容太子爺發話,前赴後繼發誓他們會守口如瓶,方才什麼也沒看見也沒聽見。
太子從禦書房出來,令曹公公親自去尋寧王。曹公公是東宮總管,寧王見著他便知太子找他有要事相商。
太子絕口沒提奏章,隻問他是不是可以叫織造局著手準備孫薔薇的嫁衣了。
寧王連連搖頭:“再過些時日吧。”
太子挑眉:“孫薔薇不想嫁你?”
寧王的臉色微變,哼一聲:“她敢!”說出來又心虛不已,“她尚在孝期。”
“隻是量尺寸而已。”太小笑看著他。寧王頓時知道什麼都瞞不過他,臉微紅,喃喃道:“臣弟跟她打了個賭,那個賭得過些日子方能應驗。臣弟既然認準了她,自是要她心甘情願。”
太子很意外,向來橫衝直撞的弟弟竟說出這番話,看來真長大懂事了,“孤替你留意著,省得過幾天父皇又以為你不想娶孫薔薇。”
寧王後退認認真真向他行個拱手禮。
太子禁不住打個寒顫,這樣的弟弟真彆扭啊。
“好了,好了。”太子過去拉過他的手臂,“你我兄弟二人,這就見外了。不過也不能叫孤和父皇等太久。”
寧王也怕夜長夢多,蓋因孫薔薇盯上了明年春闈的仕子。雖說孫薔薇這幾日不曾提起,可孫薔薇待他還跟以前一樣。
九月底,秋風染黃了京城大街小巷,小王爺帶著幾個侄子侄女抵達寧王府,寧王吩咐他弟,用了午飯就去找孫薔薇,叫孫薔薇帶他們去前門大街。
小王爺自上而下打量他一番,不安地問:“你是我四哥嗎?”
寧王揚起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