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嚇過度的結果是,沐夏忘記了晚飯後堆雪人的建議,借口課業繁忙要回校複習,收拾好書包就打算回校住宿。
沐念一臉擔憂:“都九點多了,明天回去不行嗎?”
時落就住在對麵,沐夏哪裡敢在這裡住啊?
天知道時落到底還是不是人了!便不顧沐念的挽留,堅持要走。
出門前,沐夏還特意借著貓眼觀察了樓道很久,確定隔壁門關著,才輕手輕腳的打開房門,踮著腳尖下了一層樓。
確保身後沒人追上來後,才加快腳步一溜煙跑出了小區。
路上跑得很急,好像身後有惡鬼索命一樣。
可惜就是因為跑得太急了,沒注意看路。
經過路口斑馬線時一個不慎腳下打滑,眼看著就要栽倒。
沐夏身手好,覺察不對之後淩空一個翻身。
換做平常,這一招也就見效了,但現在不行。
眼下正下著大雪,斑馬線上的雪被來往車輛壓的平滑非常。
哪怕及時在空中調整好了姿勢,但是再次落腳時候還是被滑到了。
這一次,沐夏沒辦法再施展淩空翻身的技巧,隻能閉眼認栽。
隻是意料之中的疼痛沒有出現。
在沐夏堪堪砸到地麵的時候,一隻手伸了過來,及時攬住他的腰,而後往自己懷裡一扯。
熟悉的聲音在耳旁響了起來。
“不怕,沒事了。”
沐夏:“……”
他非但不領情,反而第一時間把時落推了開去。
可惜人沒推倒,倒是他自己的後腰被時落按了一下,更靠近對方了。
時落無奈的聲音自頭頂傳來:“乖,彆鬨,人行道紅燈了,有車。”
話音剛落,果然有一輛私家車自二人身後飛馳而過。
堪堪擦著沐夏後背開過去。
沐夏一時間不知道該罵時落暗中跟蹤,還是該感謝對方出手相助了。
謝,是不可能謝的。
罵,人家畢竟幫了自己,也不好罵。
隻得橫眉冷目,嗬斥道:“你鬆開。”
時落定定看他一眼,默默的鬆開了手。
沐夏拍了拍衣袖,沉著臉繞過他往站牌走。
時落一言不發的跟著,始終維持在沐夏身後三步遠的距離。
既不親近,也不疏遠。
沐夏加快腳步,他也加快腳步。
沐夏放慢速度,他也放慢速度。
沐夏停在路邊,他也停在路邊。
……
沐夏被時落搞得煩不勝煩,回頭瞪他一眼:“你乾嘛一直跟著我?什麼時候開始跟著我的?”
時落垂眼,衣袖裡的手握緊,低聲道:“我知道你一定不會留下來住,所以一直在小區門口等你。”
他抿了抿唇,聲音更小的說:“我隻是想離你近一點……”
沐夏:“……”
他冷笑一聲,“你這不知道你的行為已經算得上跟蹤了?信不信我可以報警抓你?”
時落低垂著眸子,一言不發的站在原地。
一副油鹽不進,我行我素的模樣。
沐夏被他這副作態氣到了,竟然當真掏出手機撥打了110。
“喂,警察先生嗎?我要報警……是這樣,有人跟蹤我,我怎麼趕也趕不走……對,就是跟蹤狂……我在地鐵三號線B出口附近。”
掛斷手機,沐夏冷冷看了時落一眼,話裡沒有絲毫感情:“你現在離開還來得及。”
時落睫毛顫了一下,抖落了落在他眼睫上的雪花。
“你就真的這麼討厭我嗎?”
沐夏認真的點頭:“是。”
他其實沒想報警來的,畢竟時落什麼都沒做,也沒像其他跟蹤狂一樣躲在暗處伺機害人,就算報警也沒什麼用。
但他依舊選擇報警。
因為他的目的根本不是讓警察抓走時落,而是讓時落認清一個現實。
——他們之間再沒有可能了。
而致使沐夏行事如此決斷的根本原因,並非時落的滿口謊言,也不是時落瞞著他斬斷了他同外界的聯係。
他這樣態度強行的想要分開,在於那一場強迫所來的一夜|情,在於那之後時落毫不猶豫的自殺。
曾經沐夏真的愛過時落。
如果時落認真同他道歉,真心誠意的想要改過自新和彌補過去,他未必不會原諒時落。
畢竟時落後來會變成那樣,歸根結底是他沒有給對方帶來安全感所致。
人一旦沒了安全感,會做出什麼奇怪偏激的事情都不奇怪。
時落那段時間的反複無常和患得患失也都有了解釋,所以才會導致那以後發生的一切。
但是……
但是時落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沒有得到他允許的情況下強迫於他。
這算是觸了沐夏的底線了。
婚內不顧伴侶意願強行發生關係還犯法呢,何況那會兒他和時落還不是法定伴侶的關係!
這種事情,有了第一次的妥協,就會有無數次的妥協。
沐夏才不想要一個不顧及他意願的辣雞男友。
除此之外,沐夏更加無法接受的一點是,時落不該在那件事情發生之後跳樓尋死。
哪怕時落根本沒有死,但那種對自己生命滿不在乎的淡漠態度還是刺激到了沐夏。
一個對自己的生命都充滿了漠視的人,又怎麼會敬畏旁的生命?
答案顯然是不會的。
病嬌不外如是。
如果有人要問沐夏是否愛著時落,他的回答是是。
甚至於直到現在,沐夏也沒有完全從這段戀情裡走出來。
但是比起愛彆人,沐夏更愛的人是自己。
這也多虧了沐念的教導。
她曾對她這個單純的弟弟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能愛旁人超過自己。
如果為了愛情放棄了自己的堅持,那不叫愛情,那叫傻逼。
沐夏不想做傻逼。
更不想做傻逼的戀人。
說句不好聽的,誰知道看著正常的時落哪一天會發瘋,想要拉他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