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相臨走之前,留下一些安神香,據說安神鎮邪有奇效。
時落對無相早已沒了信任,那些安神香全部被他無情的丟進了垃圾桶,被清潔阿姨扔了出去。
沐夏的病情一直反反複複的,甚至驚動了時年和時焰。
二人尋了一個時間一道前來探望,卻被時落堵在了門外。
“抱歉,小夏現在精神很不好,一點小動靜都能嚇到他,我不能放你們進來。”
和時焰對視一眼,時年妥協道:“我們不進去也可以,你跟我們出來一趟。你最近荒唐事做了不少,爸媽都很擔心你。”
時落抿唇,良久才輕輕道:”抱歉,至少不是現在。“
時焰脾氣大,這下終於忍不住,怒道:”你到底鬨夠了沒有!“
似乎是驗證時落的話一樣,時焰這句話方才落下,室內主臥方向便傳出一聲滿含驚恐的叫聲。
是沐夏在尖叫。
這聽來滿含恐懼的叫聲直接把時焰震得消了音。
時落卻已經顧不上去看時焰的表情,大力關上房門回到臥室,徒留二位哥哥在門外麵麵相覷。
時年眉頭皺的厲害,懷疑道:“我聽說你不止一次把人帶去看心理醫生……”
他憂心道:“他彆是把人刺激到精神失常了吧。”
時焰沉默,顯然是和他想到一起去了。
“要不,我想辦法把小落支開,然後你單獨去見一見沐夏吧。”時焰道。
想了想,又說:“帶上一個心理醫生。”
時年沉思片刻,點了點頭:“到了這種地步,也隻能這樣了。”
想起時落對沐夏的偏執程度,時焰不確定道:“大哥,假如……我是說假如。假如小落真把人逼到了那種地步,我們該怎麼辦。”
時年沒有猶豫,冷淡道:“那要看他到底做了什麼了,如果到了限製人身自由那種地步,那就直接送交警察,我們家不需要道德敗壞的子弟。”
時焰聽了,心裡一陣打鼓:“可是……”
“你彆急著給他求情,事情到了什麼地步,我們都還不清楚。這兩天回家一趟,和爸媽商量一下。看什麼時候能把他支出來。”
時焰心知沒彆的辦法了,隻得點頭答應。
門內,時落一進到臥室,就見沐夏躲在房間的一角哭。
整個身子縮成小小的一團,頭深深的埋在臂彎裡,小小聲的哭。
時落見狀,在原地頓了一下,才踉蹌著跑過去,蹲在沐夏麵前,想要將人環住安慰一下,手卻是頓在半空許久,最終還是收回了手,輕輕的問:“小夏,你能記起夢裡的事嗎?”
你能記起夢裡的事嗎—這個問題時落幾乎每天都要問上好幾遍。
最初,沐夏的回答是,隻能記個大概。
而且夢裡的情緒太過沉重,以至於醒來後仍然會受到影響。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沐夏的回答卻開始變了。
我夢到我睡在棺材裡。
我夢到你在我麵前跳樓,獻血灑了一地。
我夢到我的親戚朋友都把我忘了。
我夢到我姐姐哭了。
……
沐夏能夠記起的,隻有這些零零碎碎的片段。
他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睡在棺材裡。
不知道時落為什麼會跳樓。
不知道為什麼會被親朋好友遺忘。
不知道沐念為什麼哭。
儘管如此,沐夏仍會為此感到痛苦。
有時後睡到中途被時落跳樓的噩夢嚇醒,而旁邊又看不到時落時,他會連鞋都不穿,光著腳滿屋子不安的亂竄找人。
等到時落慌忙出現在他麵前,便仿佛放下什麼重擔一般,哭著說:“太好了,是我在做夢……太好了,你還沒死……”
時間愈長,時落心裡的不安越來越重。